“洞庭波”,取自《楚辭》中的《九歌·湘夫人》:“洞庭波兮木葉下。”
二十六、“長島人歌動地詩。”
“長島”即水陸洲,也叫橘子洲,長沙因此得名,就像漢口因在漢水之口而得名一樣。
二十七、“芙蓉國裏盡朝暉。”
“芙蓉國”,指湖南,見譚用之詩“秋風萬裏芙蓉國”。“芙蓉”是指木芙蓉,不是水芙蓉,水芙蓉是荷花。譚詩可查《全唐詩》。
二十八、“暮色蒼茫看勁鬆,亂雲飛渡仍從容。”
是雲從容,不是鬆從容。
二十九、“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為鬼蜮必成災。”
郭沫若原詩針對唐僧。應針對白骨精。唐僧是不覺悟的。人,被欺騙了。我的和詩是駁郭老的。
三十、“螞蟻緣槐誇大國。”
“大槐安國”是湯顯祖《南柯記》裏的故事。
三十一、“正西風落葉下長安,飛鳴鏑。”
“飛鳴鏑”指我們的進攻。“正西風落葉下長安”,蟲子怕秋冬。形勢變得很快,那時是“百丈冰”,而現在正是“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了。從去年起,我們進攻,九月開始寫文章,一評蘇共中央的公開信。
三十二、“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你要慢,我就要快,反其道而行之。你想活一萬年?沒有那麼長。我要馬上見高低,爭個明白,不容許搪塞。但其實時間在我們這邊,“隻爭朝夕”,我們也沒有那麼急。
(選自《毛澤東詩詞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
致陳毅
(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陳毅同誌:
你叫我改詩,我不能改。因我對五言律,從來沒有學習過,也沒有發表過一首五言律。你的大作,大氣磅礴。隻是在字麵上(形式上)感覺於律詩稍有未合。因律詩要講平仄,不講平仄,即非律詩。我看你於此道,同我一樣,還未入門。我偶爾寫過幾首七律,沒有一首是我自己滿意的。如同你會寫自由詩一樣,我則對於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劍英善七律,董老善五律,你要學律詩,可向他們請教。
西行
萬裏西行急,乘風禦太空。
不因鵬翼展,哪得鳥途通。
海釀千鍾酒,山裁萬仞蔥。
風雷驅大地,是處有親朋。
隻給你改了一首,還很不滿意,其餘不能改了。
又詩要用形象思維,不能如散文那樣直說,所以比、興兩法是不能不用的。賦也可以用,如杜甫之《北征》,可謂“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然其中亦有比、興。“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韓愈以文為詩;有些人說他完全不知詩,則未免太過,如《山石》,《衡嶽》,《八月十五酬張功曹》之類,還是可以的。據此可以知為詩之不易。宋人多數不懂詩是要用形象思維的,一反唐人規律,所以味同嚼蠟。以上隨便談來,都是一些古典。要作今詩,則要用形象思維方法,反映階級鬥爭與生產鬥爭,古典絕不能要。但用白話寫詩,幾十年來,迄無成功。民歌中倒是有一些好的。將來趨勢,很可能從民歌中吸引養料和形式,發展成為一套吸引廣大讀者的新體詩歌。又李白隻有很少幾首律詩,李賀除有很少幾首五言律外,七言律他一首也不寫。李賀詩很值得一讀,不知你有興趣否?
祝好!
毛澤東
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選自《毛澤東書信選入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