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正方形的小屋,光線昏暗,它並不寬敞。牆上刷著白石灰,綠殼的鐵門緊閉,是從外麵上鎖的。
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張鐵架床,床頭放著木架衣櫃,衣櫃裏掛著灰白色的t恤和棉質的八分褲。
薄薄的棉絮,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蹲在床上,他靠著牆壁,臉藏在雙腿間,微微抬著腦袋,雙眼無神的盯著正前方的窗戶。
窗戶口投進來一束陽光,落在地板上,更顯得屋子昏暗。
砰砰!有人在用彎曲的手指敲門,空心的鐵門傳來沉悶的聲音。
嘩啦一聲,是鐵鏈滑過鎖環的金屬聲。
綠殼子鐵門被人推開,床上的身影一下子抬起了頭。
刺眼的陽光從門口灑進來,他微微眯著眼,抬起右手擋了擋。
蓬鬆柔軟的黑發搭在額頭,清秀的臉十分蒼白,雙眼看向門口時,仿若等待審判的犯人,他神色顯得迷茫而恐懼。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迷茫。
腦袋裏是一片空白的,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裏。
抱著腿的手臂在發抖,短袖的t恤露出的左手臂,手腕上有三顆紅色的針管注射傷口,浮腫的手腕傳遞著疼痛。
短暫的幾秒鍾,他已經適應了強烈的陽光。慢慢放下手臂,他直起了脊梁,抬頭看向門口的身影。
陽光耀眼,視線模糊。側站在門口的人,是一位身材臃腫的青年,穿著黑色的製服,手腕掛著一串鑰匙,雙手捧著一根黑乎乎的警棍。
青年陰沉著臉打量了男生幾眼,用警棍敲了兩下鐵門,語氣不耐煩的吼道:“趕緊出來,有人來接你了。”
我,我可以回家了麼?
男生臉上一陣激動,心情瞬時湧現一絲狂喜。
腦海裏忽地想到了什麼,如潑了一瓢冷水在身上,他表情一怔。
不,不可能的,騙人的,這裏是疫情隔離區,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放我離開。
這種懷疑毫無任何根據,就像是有一些恐怖的記憶被人從腦子裏活生生的給剝離了,僅存的是對這些人的畏懼。
“趕緊的。”青年又用警棍用力的敲了敲鐵門,大聲的催促。他一共敲了三下。
男生嚇得身體一顫,慢慢挪到床邊,穿好鞋子站起來,消瘦的身子軟弱無力的往門口走去。
……
一個世紀以前,地球上突然爆發了一場災難性的病毒,這場病毒席卷全球,無數人因此喪命。
翡翠城是亞洲西海岸避難營地之一,人類聯盟官方又稱幸存者的營地,或者綠色區域。
五天前,東城電影院驚現變異人襲擊,目前傷亡還在統計中,當時所有影院的人都已經被逮捕隔離。
外界網絡新聞上,流傳著一條人心惶惶的消息,有極度危險的生物從翡翠城外麵闖進來了!
……
男男女女排著隊朝隔離所門口走去,門外兩邊站滿了巡邏的便衣警員。
青年男子帶著男生來到了門口,男生一路走來像個木頭人一樣,直到走出了隔離所,他的臉上才煥發出一絲光彩。
超市大媽打扮的婦人有四十來歲,麵容上掛著柔和的笑容,她伸手拉住了男生的手,把他牽到了身旁,笑著朝青年點了點頭,“林探長,這次真是太麻煩您了。”
青年不複之前的冷漠嚴肅,神色顯得親和了幾分,揮了揮手對婦人說:“嫂子別這麼見外,快帶他回家。這幾天城裏不太平,盡量別讓他四處亂跑,放學了就回家待著。”
對於男生來說,眼前的婦人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龐,可他又感覺很陌生。
這種陌生沒有來由,潛意識告訴他這就是自己的母親,可又覺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