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還寒,又常有細雨,好不容易得了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大家都趕著出去踏青玩樂了。
一葉小舟破水而行,碧波漾起層層水紋,太陽照耀在上頭,猶如一圈圈光暈。船頭坐著一個女子,玉手時而伸向水裏撥開湖麵浮萍,時而百無聊賴的玩弄手中一支楊柳。
“小姐,這是剛采的菱,可新鮮了,你嚐嚐,”初雪將剝好的紅菱遞過去。
林小盈把那支楊柳上僅剩不多的幾片葉子拽下來扔到湖裏,意興闌珊的說道:“不吃,你吃吧。”
初雪蹲在她旁邊,不解道:“小姐,你是不是不高興。”
“唉,”林小盈歎了今天的第一百零一次氣,她根本不是南宮靈,難道真的要裝失憶麼,還是向眼前單純的初雪探聽點情況,想了想,還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小妹妹,你是不懂的。”
初雪看著怪異的小姐,一頭霧水,“那初雪怎麼才能給小姐解憂呢?”
林小盈單手撐著額頭,遠處群山青如黛眉,湖水清澈見底,沒有汙染的古代果然風景甚好,可惜,再美好的景致,她現在也是一份欣賞的心情也沒有了。
“初雪,你跟著你家小姐多久了,”許久,林小盈隨口問道。
初雪也沒在意林小盈這麼奇怪的問法,掰著手指頭,“從我六歲被我爹賣進南宮府,正好十個年頭了。”
林小盈抬頭看她,“你會不會恨你爹?”
“不會啊,”初雪搖了搖頭,“我爹娘一共生了七個孩子,我們鄉下都這樣,要是哪戶人家裏窮,又生出丫頭片子,就送出去給別人養,也有剛生完就扔了的,我還見過被送到青樓的呢,我算是命好,能來伺候小姐,我心裏高興,怎麼還會恨我爹,”初雪歎口氣,抿唇道:“他也不容易,要養活這麼多孩子。”
林小盈從小生活在和美的家庭,根本無法理解初雪這樣的想法,被賣了還要替自己的父親考慮,或許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
清風徐來,夾邊碎發貼著臉飄動,有些微癢,湖麵沿岸停著幾艘漂亮的畫舫,林小盈可以想象晚間的熱鬧,而此刻,卻安靜的仿佛沒人在裏麵。
忽而,一縷笛音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飄渺而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初雪,你聽,是不是有音樂聲。”
初雪歪頭認真的聽了一會兒,“好像真的有,就是聽不清,不過這附近多的是煙花柳巷,大概是哪家頭牌在吹奏吧。”
林小盈心裏蹦出一個詞,花魁。若不是眼下心事重重,還真想見識一下古代的花魁。
“呀,小姐,你看,對麵岸邊好多放紙鳶的呢,真好看,”初雪站起來,指著天上形狀各異的風箏,高興的說道。
純藍色的天空漂浮著淡淡的雲,下麵幾隻風箏飄來飄去,有老鷹,有蝴蝶,還有簡單做成個菱形的,線在掌控的人手裏,所以風箏即使飛的再遠,也會回到原點。
這裏的一切都越來越鮮明,真實存在著,林小盈就算再催眠自己,也沒辦法把這些都當成是夢境,如今的她,不是現代社會刻苦學習為了心中理想而奮鬥的法醫實習生,不是瘋瘋癲癲沒有煩惱的林小盈,她變成了南宮家族的次女,南宮靈。一個隻有十六歲,長的風華絕代的美人。
她來不及做的事情,放不下的牽掛,都太多了,甚至,都趕不及和蕭然說一句,對不起,別等我。林小盈,現在的南宮靈,不禁自嘲的笑自己,其實自己一直都知道蕭然的心思的吧,隻是故意的模糊成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