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靈順著視線望過去,一顆幾人才能環抱的老槐樹下,坐著一個灰布衫的老人,一頭蓬亂的灰白頭發。他閉著眼,上頰嚴重凹陷,嘴角的皺紋,顯出歲月的痕跡。他仿佛沉浸在那悠揚的樂曲裏,左手在琴杆上上下移動,手指靈活跳躍於琴弦上,右手有力的運弓,似要把心中的情感都抖落出來。
南宮靈一直覺得二胡嗚嗚咿咿的難聽,可是這會兒卻被那音律吸引,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或許是老人的演奏技巧高,或者是他的表現力太強,時而蕭瑟纏綿,時而飛揚跳脫,時而又揮灑流暢。南宮靈頓時有一種錯覺,好像在靜靜聆聽一個故事,遙遠而淒美的愛情故事。
“好哀怨的曲子啊,”南宮靈呆呆望著那位老人的身影,說道。
李清逸讚賞的點點頭:“此曲柔中帶剛,纏綿悱惻,又不失壯懷激烈,著實不錯。”
南宮靈撐著下巴,歪頭道:“他的曲子告訴我,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說完,想起什麼,招手道:“小二。”
“嘿,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大熱天的趕路的人並不多,因而現下茶棚的生意略微冷淡,小二快閑得煮水摳腳了,聽到南宮靈喚他,立馬拿起邊上白色巾帕往肩上一甩,快步走過去。
南宮靈指了指那個老人,“這位老人家這麼熱的天還在這邊拉二胡,怪不容易,給他也送一碗酸梅湯吧。”
小二笑道:“客官您真是好心眼,他每天都來這裏拉一會兒二胡的。”
“每天?”南宮靈疑惑道:“為什麼呢?”要是想憑拉二胡賣藝賺點小錢,也應該去集市吧,這裏能有幾個人。
小二拿起一個碗邊裝了一碗酸梅湯,邊笑著回道:“都十來年了吧,我也是來這邊才知道的。”
那老人一首曲還未結束,小二索性坐下來,“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來著,後來聽這邊的鄰舍說,他每天差不多這個時辰,都會來這顆老槐樹下拉上一曲,曲子呢也永遠是同一首。”
南宮靈雙手交疊抵著下巴,“好奇怪。”
“客官您還不知道咧,”小二擺開講故事的架勢,“原先還會唱上幾句,最奇特的是他這邊唱完花旦的,那邊跟著接上小生的詞,比戲團可唱的好多了。”
李清逸眉心一動,似乎想起一個人來,再看看那老頭,有些疑惑,“花旦小生都能唱…”
南宮靈雙眸一亮,“好想聽一下。”
小二搖頭,臉上露出寫惋惜的意思,“不行咧,三年前一個雨夜後,他就不能發聲了,眼也瞎了,現在也就每天拉拉二胡罷了。”
南宮靈正要問,那老人一曲結束,動作遲緩的收拾好站起來,小二趕緊端了酸梅湯過去,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老人對著南宮靈的方向微微頷首笑了笑。
南宮靈驚訝道:“他怎麼知道我在這邊?”
“眼盲心不盲,耳朵異常清靈,”李清逸為她解惑道。
說話的功夫,小二提著碗回來,而老人也摩挲著慢慢走向南邊去。
“姑娘,孫老頭讓我代他跟您道謝,”小二邊走回來,邊說道。
南宮靈笑笑,“不客氣,”看到小二去洗碗,忍不住問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突然瞎了,也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