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宋唐先走一步,南宮靈和李清逸在外麵兜了一圈一無所獲後,兩人打算還是回城看看情況,或者白重文已經尋到人了。這個時候太陽的光線沒有正午那麼厲害了,而且走在林蔭大道下,層巒交疊的樹木將陽光遮了個嚴嚴實實。
南宮靈走在右邊,無聊的踢腳邊一顆小石子,她輕輕踢出去,滾了沒多遠,人走過去再一腳,跟踢皮球似的。相對安靜一會兒之後,她開口道:“你說那個羅宋唐說的是真話麼?嗯...我的意思是他不是故意那樣,也許他太想考取功名,得了某種臆想症也不一定。”
李清逸未反駁,隻不過,“我看他倒像是說的實話,但是官府對考卷的管理一向嚴格,更是層層把關,若是出了問題,這必然不是小問題。”
南宮靈不小心把石子踢到邊上,骨碌碌滾入了道路邊的麥田裏,她抬頭微微側過來,“你是說,萬一這中間有問題,那肯定是內部工作人員,也就是考場內的人做鬼?啊...那可真不是小事,說不定...”
南宮靈心中一凜,臉色凝重起來,“但是誰會和他一個小小考生作對,這樣做,對那個人有什麼好處。難道是羅宋唐得罪了誰,被蓄意報複麼?”
李清逸搖頭,“這些都還不清楚,等找到了羅宋唐的卷子,說不定就水落石出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南宮靈問道。
李清逸思量片刻,道:“這次科舉是由禮部王繼才負責,我也不好越過他直接要求開卷清查,事情還沒定論前,皇上那邊是萬萬不能驚動的。這樣,我回去後寫封信給王繼才,讓他著人去查卷,一一對號劃坐,先找出羅宋唐的卷子,後麵的事再說。”
南宮靈點著頭,“嗯,也許並不是像我們想的那樣,隻不過是羅宋唐一人想出來的。”
李清逸輕不可微的歎了口氣,“希望如此。”
“啊,對了,我回頭問問羅宋唐是否有交惡之人,看有沒有線索,”南宮靈用手指撥開臉上亂飄的碎發,“雖然我看那呆書生心眼不壞,但如果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出色,很容易引得他人記恨,就算一句話,也可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引發別人仇恨。”
李清逸讚同道:“確實如此,卑陋之人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南宮靈捧著腦袋左右晃,“好複雜啊,讀書人的腦子就是多,好好的讀書寫字多好。”
李清逸輕笑著戳穿道:“我怎麼看你倒像樂在其中。”
南宮靈抿唇,道:“被你看出來了,”她雙手無聊的前後甩動,“這不是天天沒事做,遇到個案子就容易叫人振奮嘛,而且啊,我們今天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李清逸笑意不減,看著她不說話。
南宮靈摸摸臉,道:“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麼?”
李清逸搖搖頭,“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剛遇到你的時候。”
南宮靈回想道:“那個啊...”
“靈兒,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李清逸截了她的話,笑著道。
“呃...”南宮靈千算萬算不知道他突然會開口誇自己,而且說的那麼曖昧,當下就有點手足無措的,臉都騰地發紅了,抓抓耳朵,又抓抓臉,“哪兒有那麼誇張啊。”
兩人慢慢往前走,李清逸緩緩道:“我以前沒想象過會有這樣的你出現在我生命裏,你活的瀟灑自在,敢愛敢恨,對看不慣的一切說不,也會為了自己的信念堅持下去。你悲天憫人,但是對自暴自棄的人無比輕視,有時候,你覺得生活是美好的,但是...”
說到這裏,李清逸停下腳步,轉頭凝視南宮靈,雙手撫上她的麵頰,稍用力,讓她的目光正對自己,避無可避,“有時候在別人看不見,或者你自己都沒在意的時候,常常露出令人看不懂的神情,你好像藏著一個故事,在任何人沒辦法碰觸的地方。”
南宮靈仿佛被他深邃的目光緊緊吸食住了,她一動不動,耳朵裏是他清風般的話語,眼睛裏是他溫和柔軟的笑臉,是他,全是他。南宮靈的腦子也被漿糊粘住了一樣,不能思考了,她就差不多要脫口而出時,理智回攏過來,她手忙腳亂的推開李清逸,往前走,聲音輕而淡,“沒有的事,你想多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也沒有多糟糕,我就是我,一個平凡的南宮靈。”
李清逸緊緊盯視她的背影,不願意說麼,沒關係,總有一天會告訴我的。
因為路上的一場尷尬,兩個人沒怎麼再說話,隻有中間一次南宮靈走岔路了,李清逸把她拉回來,“這邊走。”
“啊...哦,哦哦哦,”南宮靈魂不附體,像四處亂轉的螞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