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裏,瓊樓玉鎖處,便見一人憑欄而望,滿是早秋的憂鬱惶惶,一抬眼,對上來人視線,嬌唇總算露出幾分笑意,羅衫輕舞,玉立聘婷,映襯著太陽霞光,宛若畫中人。
朱唇輕啟,聲音一如之前的清脆嬌俏,“靈兒,你總算回來了,快上來。”
南宮靈也是滿心歡喜,江南一行,這就是幾月未見,她讓初雪待在下麵,獨個兒隨著亥線踏上樓閣台階。進去了才發現,那閣樓的兩扇小門是被鎖著的,還有兩位上了年紀一臉嚴肅的老嬤嬤把守著。亥線說明來意,她們才放行,讓南宮靈進去。
南宮靈私底下吐槽,公主又不是犯人,用得上這樣看著麼。不過再想想,是皇帝叫人那麼做的,也和她們沒多大關係。
才入房間,李尋真散去臉上陰霾,歡笑著撲過來,“可悶死我了,你倒好,舍不得回來了。”
南宮靈隨她入座,“怎麼了,為何把你看管起來了,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
李尋真扁嘴,氣餒的趴在桌上,“那幾個老婆子算什麼,我要是想出去,還難不倒我的,隻不過…”她抬起雙眸看著南宮靈,淚眼汪汪的,“我怕皇兄…”
南宮靈輕輕一笑,“好啦,到底怎麼回事,皇上平時也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可不信他平白無故就罰你。”
不知李尋真想到什麼,忽而麵色一紅,她雙手拉著南宮靈的右手,輕輕晃動,“靈兒,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哦。”
窗外鳥鵲喳喳,微風浮動,引的柳絲迎風飄舞,宛若翠浪翻空。樓下亥線和初雪兩個小丫頭年齡相仿,很容易說到一處,正在研究著幾軸絲線,不知用哪個顏色繡蘭花邊兒較好。突然,自樓上傳來桌椅擺動聲,然後是杯瓷碰觸聲,亥線和初雪對望一眼,初雪問道:“怎麼了?”
亥線放下手中東西,“我去看看,”提裙上級,邊問道:“公主,怎麼了?”
李尋真的聲音清透的穿越樓板,“沒事,我們鬧著玩的,不用上來了。”
“是,”亥線應了,篤篤篤跑下來,對初雪道:“她們聊天呢,沒啥事兒。”
“哦…”初雪對比這兩個綠色線,“你看看,這個怎麼樣?”
亥線湊過頭去,“嗯,我覺得挺好的,不如就用這個吧,”她抽出一個線頭,拿針穿好,“你家小姐一來,我家公主就開心了呢,之前都不愛跟人說話。”
初雪笑眯眯的道:“那是啊,我家小姐這麼好,公主肯定也喜歡她。”
樓上,南宮靈坐回去,把碰的傾倒的茶杯扶正,還是沒從驚詫中回味過來,“尋真,你沒開玩笑吧?這才多久,你跟我說…你就喜歡上一個男人了,還要嫁給他???”
李尋真睜大眼,“是啊,我沒開玩笑,”她有點懊惱的跳到窗台上坐下,“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不信呢,皇兄是這樣,二皇兄是這樣,你也這樣,你可是我的好姐妹誒。”
南宮靈用帕子擦擦手,“不是…我覺得太突然了,你讓我消化消化。”
李尋真曲起膝蓋,手肘抵著膝蓋撐起臉,歪頭看著南宮靈,“喜歡一個人不用計較時間啊,那是一種感覺,我覺得他就是對的那個人,就夠了。”
有時候,南宮靈覺得李尋真是成熟的,她深諳宮廷相處之道,但有時候,又覺得李尋真太天真了,就和溫室裏培育的花朵一樣,她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險惡,就比如現在,南宮靈站起來,“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道他的過去嗎?”
問完,南宮靈突然咽了一口氣,好熟悉的問話,就在不久前,她父親就是這樣的心情嗎?但南宮靈又搖頭否認,怎麼一樣,一個是李清逸,一個是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甚至連對方家底都不知道。
李尋真固執的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閃爍著認真的光彩,“這重要嗎?隻要我願意,我馬上能讓人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出來,可是,這不是我要的愛情啊。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信任,坦誠。”
南宮靈擺擺手,“好,我們不談這個,那他呢,他是什麼態度,他願意為了你違抗整個皇室,甚至冒著他全家人的性命之憂來成全自己的愛情?”
李尋真低頭,肩膀也喪氣的垂下,“他和你們一樣,說了很多道理,還說我太小,”李尋真煩躁的抓著胸前一縷頭發揪來揪去,“你們不覺得你們太頑固了嗎,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這是我的命運,不應該是我做主麼。”
南宮靈覺得腦子有點昏脹,這都什麼和什麼,“這麼說,他根本沒同意,我的天啊,尋真,你這是一頭熱啊。”
“不,”李尋真無比堅定的道:“我相信他也喜歡我的,隻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