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沐載著蘇梓琪,一路穿街走巷,很快遠離了城區,駛向出城的高速。通行的車子越來越少,車子的速度也很快提了上來。
蘇梓琪心中一驚,知道這是遠離瑞城的方向。
“你要帶我去哪?”
“私奔!”鍾子沐很隨意地拋出兩個字。
“什麼?你說什麼?”蘇梓琪緊緊扒著副駕駛的門把手,似乎下一秒鍾就想從疾馳的車子上跳下去。
聽了這話,她更多地應該是感動,可是她隻是把它當成是一種富家子弟的輕語妄言,哪裏有什麼也不準備就輕易下這個決定的?更何況她不能走,她不能拋下一切一走了之。
這麼說來,反倒是她自己沒有辦法守護這段感情。
“怎麼?不高興?我以為你會感激我!”鍾子沐仍是不緊不慢地駕駛車子出了瑞城。
聽了這話,蘇梓琪反而冷靜了下來,她知道鍾子沐說得隻是一句玩笑話,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經對他說話的心理如了如指掌!
“當然不是不高興,我隻是覺得你僅僅是一句玩笑而已,你又怎麼肯舍棄你有關嘉禾總裁的一切?”蘇梓琪此刻反倒安心了。
鍾子沐良久都未吭聲,蘇梓琪見他的心思被自己猜中,反而心中陣陣失落,自己真傻,居然為了他一句玩笑話的“私奔”動了心,還小小地緊張了一下,這隻不過是他臨近婚禮用來哄騙自己的手段而已,男人無非都是一個心--吃著碗裏的,想要鍋裏的!
“既然不是私奔,那告訴我吧,到底要去哪?我現在這個腿腳,就是你停下車來,放我走,我也走不回去!”蘇梓琪臉色黯淡地看上窗外。
男女的感情有時候就像是一場拉鋸戰,比如拔河比賽,必須要勢均力敵,才能永遠糾纏下去、撕扯不清!
“看看頭上吧!”鍾子沐揚了揚頭,蘇梓琪一抬首,看到車子在一個岔路口轉了向,而那海藍色的大牌子上清楚了標明著剩下路途接下來的方向--碧海!
“碧海?”蘇梓琪雖是疑問,卻也再清楚不過,接下來的路上沒有岔路口,隻有一路駛向那春暖花開的海邊!
鍾子沐的臉上終於勾出一抹勾魂攝魄的微笑,“是去碧海,我們最初相識的地方!”
蘇梓琪安靜了,鍾子沐說那是他們最初相識的地方,可是在她心裏,那隻不過是她計劃開始的第一步而已,望著窗外蒼濃的傍晚霞飛,和逐浪倒海似的向後退去的綿延山花,蘇梓琪陷入了一種時空穿越的恐慌。
這在她的靈魂飛越重重海峽,來到蘇梓琪身體的那一刻都不曾有過。
她緊緊抓住身上係著的安全帶,甚至有了一種深刻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來自車子向前疾馳的速度,仿佛下一秒鍾,車子就會失控,撞上周遭堅硬的山體後頃刻之間粉身碎骨!
這種恐懼還來自時空瞬息萬變的高亢節奏,轉眼間,她和他已經在她重生的第三個年頭開始糾纏有半年多的時間了,時間如此之快,快得比她的計劃還要完美!
前一分鍾也許她還在嚐試如何打探他的心靈,並用這個機會打垮他和嘉禾,可是後一分鍾,他已經先行要跳出戰局了,結婚、離開,再一次從她身邊消失!
結婚前和自己重遊碧海,然後旅行過後就徹底結束,這是許多男人打發女人的最好辦法,最後他會對她說什麼,說--我是逼不得已?我最愛是你?你要多少錢?
支持她重新在蘇梓琪的體內繼續鑄就靈魂的唯一動力,就是再次回到鍾子沐身邊,然後打垮他!
可是在他身邊和打垮他的目的是合二為一的,如果離開了他身邊,她不知道該如何在沒有目標生活中生存,那她會不會真的成為一個不著根基的遊魂?
被他拋棄,一次又一次!
蘇梓琪驚懼至極,突然冷冷地笑出了聲,她似乎都沒有發現在她眼角氤氳的一滴淚水,已經頃刻成冰!
如果他問自己要多少錢,自己該向他要多少錢呢?一千萬美金?這是蔣婉遭到綁架的時候綁匪索要的數目,他會不會給?他會不會輕蔑地對自己說--“你以為鍾家是印鈔廠嗎?”
蘇梓琪閉上眼睛,頭腦一片混沌的嗡鳴!
“梓琪,你是腳痛嗎?看你的表情好像很疼的樣子!”鍾子沐關切地問道。
“嗯,是的,痛!”蘇梓琪癡癡地說了一句。
“應該隻是淤腫帶來的疼痛,一會我給你敷一敷就好了!你沒有傷到骨,隻是傷到了心!”鍾子沐仿佛知道一切似的,說著,他騰出一隻手,緊緊握住了仍抓著安全帶的蘇梓琪的小手。
蘇梓琪這冰冷的手被鍾子沐溫暖的大手盈盈一握,突然被溫熱化了似的,眼角那一滴冰封的淚倏然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