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行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看她的臉。
她已經跟她相愛,陪在他身邊了,他應該知足的,不應該再去要求她忘記靳衍。
可是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地在疼,哪怕在她的心裏,給了他99%的位置,隻留給靳衍角落裏的1%,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把那1%搶過來。
慕言蹊看了看男人低垂的眼眸和臉上那難掩的失落,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她收回視線,看著手裏拿著的信紙上那秀氣的文字,動了動唇瓣,輕輕柔柔地念出了聲。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是你,冰河也是你......”
她記得這句話,是出自陸遊的一句詩:【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後來微博上有網友做了改寫,居然變成了一句特別美的情詩,就是她寫給顧景行的這句。
女孩從回憶中拉回了思緒,視線落在了情書的第二行。
“世間美景,不及你眉眼半分......”
她一邊出聲念著,一邊掀起眼皮,望向了麵前的男人。
他始終低垂著腦袋,看不出任何情緒,可俊美的臉上已經緊繃了幾分,像是在隱忍著什麼,隨意擱在書桌上的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
慕言蹊盯著他精致如精雕細琢般的眉眼,記憶又回到了初見那天。
他逆光而來,世間萬物皆淪為他的背景,沒有了一點屬於自己的色彩和光芒。
那種驚美,久久震撼著她情竇初開的心。
那時候慕言蹊覺得,再美好的詞彙,都形容不了他,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適合那一瞬間的驚豔。
顧景行,世間美景,不及你眉眼半分,從過去,到現在......
“老公,你怎麼了?”慕言蹊緩緩走上前,心裏既苦澀又心疼。
如果當初,她可以再勇敢一點,或許他們很早很早就會在一起,不會經曆這麼多的磨難了。
男人渾身上下流淌著一股濃濃的失落,一言不發的樣子看上去格外孤冷。
“老公......”慕言蹊嬌嗔地坐在了男人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臉上滿是溫柔可人的笑容,“你生氣啦?”
顧景行斂了斂思緒,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抬眸望著她,“沒有。”
他可不能讓寶貝兒看出他的小心眼。
慕言蹊強忍著笑意,看他這副樣子,明顯就是在撒謊。
她還是決定不逗他了。
“老公,你手給我。”慕言蹊換了個姿勢,在他的懷裏麵向書桌坐好,將手裏的情書鋪在了桌麵上,從一旁的筆筒裏拿了一根削好的鉛筆,放在男人手中。
“蹊蹊,你幹什麼?”顧景行疑惑出聲。
慕言蹊揚起笑容,轉頭在男人的唇角輕輕一吻,又重新轉正了視線,握住男人拿著鉛筆的右手,放在情書的開頭沒有寫名字的地方,指引著他用筆尖在紙上輕輕劃著。
其實當初,她是有寫名字的,隻不過用了另一個土辦法,在上麵壓了一張紙,重重地寫下顧景行的名字。
這樣,肉眼是看不出來的,但是隻要用鉛筆輕輕劃滿,那三個字的輪廓就會浮現出來。
“蹊蹊......”男人看著她奇怪的動作,剛想開口問,女孩便鬆開了他的手,重新拿起情書遞給他。
“老公,給你。”
顧景行盯著寶貝兒柔美的側臉線條看了幾秒鍾,這才移開了視線,望向她手裏的情書,下一秒,眸光猛地一頓。
明亮耀眼的水晶燈光下,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過女孩手裏的情書,雙眸微眯,仔仔細細地看著。
隻見剛剛被鉛筆筆尖輕輕劃過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三個清秀的字體輪廓:顧景行。
顧景行的身體陡然一僵,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大腦飛快地運轉了起來。
情書的開頭,為什麼會出現他的名字?這不是給靳衍的嗎?
他知道這三個字是怎麼寫上去,又是為什麼會出現的,可是這封情書,一直被他鎖在抽屜裏,不可能有人動過,剛剛的時間,寶貝兒也沒有重新寫字,而是直接拿了鉛筆讓它浮現的。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名字,是早在寫這封情書的時候,就已經寫上去了。
也就是說,這封情書,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給他的!
顧景行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起來,緩緩停止了流動。
“蹊蹊......”他低沉的嗓音顫抖著開了口,極度小心地望向慕言蹊,生怕這一刻,是一碰就會醒的夢境,“......告訴我,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