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蹊說完,沒有再多看慕詩悅一眼,決絕地轉過身,一步一步艱難地往門外走去。
曾經,她們也一起嬉笑打鬧,一起在慕家老宅讀書識字,聽著外公的諄諄教誨,隻是後來的她們,誰都沒能逃過命運那雙翻雲覆雨的手。
“哥,嫂子......”顧景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倚靠在門口,見兩人出來,站直了身子,望向顧景行,“哥,你之前答應過我,可以把慕詩悅交給我處置的......”
顧景行低頭看著身旁的女孩蒼白的小臉,此刻沒有心情再管那麼多,淡淡地“嗯”了一聲,打橫抱起女孩,走向了勞斯萊斯。
車子沒有駛離,而是等在原地,顧景行提前安排在門外的醫生進去檢查後,出來衝著後座的男人彎腰行禮,恭敬地彙報道,“抱歉顧少,傷口太深出血過多,而且鋼筋第一時間就傷及了腎髒,已經回天乏術了......”
慕言蹊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兩行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
她終究,還是欠下了......
“砰砰砰”的幾聲槍響,從廢工廠內傳出,像是能響徹天際。
慕言蹊不知道是誰開的槍,也不知道是對誰開的槍,隻覺得此刻頭痛欲裂,疲憊地靠在了顧景行的懷裏,緩緩閉上了雙眼。
......
“太太這是怎麼了?”管家聽見門口傳來響動,走出去一看,便看見小姑娘在先生懷裏沉睡著,“這還不到中午,怎麼就睡上了?”
“去叫王醫生過來。”顧景行連鞋都來不及換,徑直抱著女孩走向樓梯。
“景行,言言怎麼了?”聞聲而來的顧霄緊張地問道。
男人低頭看了懷裏的女孩一眼,“沒事,有點嗜睡,讓王醫生看看比較安心而已。”
“好,快抱言言上樓吧。”
王醫生檢查過,確定慕言蹊沒有發燒和任何其他病症,顧景行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連午飯都沒有吃,怕她醒來看不到他會害怕,一直陪在她身邊,直到天色暗下的時候,女孩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老婆,你醒了?”顧景行合上手裏的筆記本電腦,扶她坐了起來,“睡飽了吧?你再不醒,我就準備撓你癢癢把你叫醒了......”
慕言蹊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從渾渾噩噩的夢境中回過神來,眼底一酸,眼淚又聚滿了眼眶。
“怎麼了,做噩夢了?”顧景行心疼地摸著她的小臉。
慕言蹊抱著男人的脖子,小臉埋進他的胸膛,強忍著哭腔開口道,“我夢見楊毅了,夢見他笑著跟我告別,叫我不要難過,不要自責......”
顧景行溫柔地撫摸著她烏黑柔軟的長發,“那蹊蹊就聽他的,不要難過,不要自責,好不好?”
“怎麼可能呢......”慕言蹊終究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我,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他有自己的愛好,可以隨心所欲地飆車,他還有很多小弟,他們都很聽他的話,他可能沒你有錢,可是他也活得很瀟灑很肆意......”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的人生會一直這麼一帆風順,他會遇見一個愛他的女孩,安穩平淡地過完這一生,都是因為我,毀了他的一切......”
“蹊蹊,這不是你的錯,”顧景行抱著她的手,收得更緊了些,低沉的嗓音緩緩的道,“我們這輩子,要經曆很多很多的選擇,值不值得,隻有你自己知道,旁人是無法感受你的感受的。”
“舉個簡單的例子,別人說你穿高跟鞋好看,可你選擇了一雙平底鞋,因為穿平底鞋舒服,因為隻有你自己知道,穿平底鞋可以讓你走得更遠,你不能,也不會因為別人說你穿高跟鞋好看,就放棄了平底鞋對不對?如果這樣,你的人生就被別人左右了......”
“楊毅就活得很明白很透徹,他明明知道你結婚了,明明知道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可他還是願意付出生命去保護你,因為不管別人覺得他有多傻,他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因為你是他的平底鞋。”
“你覺得他傻,問他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執著,甚至付出生命,可是他心裏從來不這麼認為,他心甘情願,哪怕時光倒流再重來一遍,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些事情是分不了對錯的,隻有非做不可......”
女孩還是斷斷續續地抽泣著,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蹊蹊還是不懂,對嗎?”顧景行鬆開了她,雙手捧起她掛滿淚痕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