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撩翠木,啼啼複唧唧。饒是專心讀,朝朝與暮暮。
我永遠忘不了我十歲時的那一天,本是與世無爭的小村莊,卻突然闖入了一群強盜,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父母匆忙間把我藏在地窖中,才使得我躲過一劫。可是,當我在饑餓和恐懼中度過了一天一夜之後,卻沒想到之後看到的村子裏的慘狀卻成為了我一世的夢魘。每當午夜夢回,父母血肉模糊的臉,村裏人慘叫的聲音,都緊隨著我,從不允許我置身事外。
但,我又何曾置身事外呢?
就如現在,四夫人畫了精致妝容的臉上已滿是淚水,卻還在苦苦跪著求著老爺:“老爺,那小廝真不是我害死的,你要相信妾身啊!”
今日下午,林爍神秘兮兮地找來我,說是找著害死那織錦山莊小廝的人了,我便知一定是出事了,卻沒想到最終被當做棄子的竟是那最得寵的四夫人。不過,仔細一想,歌妓出身的四夫人與出身官宦世家的大夫人相比,聰明人自然會選擇保住大夫人的。隻是不知,這一局,又是誰最終勝了一籌?
正想著,這邊卻出了狀況,隻見四夫人推開老爺,站了起來。她的發飾在慌亂中不知掉到哪裏去了,一頭秀發披散開來,往常異常囂張的嘴臉隻剩下淒涼,那摸樣分明是絕望到了極點。
她用癡癡的眼神看著不肯轉身回頭再看她一眼的老爺,開口:“我羅衾自認一生識人無數,所求的不過得一真愛足已,偏偏受不住這甜言蜜語的誘惑,生生害了自己,罷,罷,是我自己命薄,怨不得別人。”
說完,她向外跨出了一步,周圍的人都主動給她讓步,她也不看,啟口,竟是一曲玉樓春:“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愁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唱完,竟一頭撞向房門口的柱子,眾人皆離得較遠,來不及阻攔。隻得眼睜睜得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隕落在他們麵前,老爺聽到眾人的呼聲,才終於轉過身來,卻隻能看到四夫人躺在血泊中。我第一次看到老爺如此慌亂的樣子,他疾奔上前,一把抱住四夫人的身體,聲音哽咽:“小柔,你怎麼那麼傻,早知道你會如此,我絕不會,絕不會??????”
“絕不會什麼”四夫人臉上的諷刺是那麼顯眼,“我就是想讓你記住,世上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小柔,而那個死去的也絕不會原諒你!“說完,似是恨極,生生咽了氣去。
老爺像是一下子受了極大的刺激,長嘯一聲,終奪門而去。
而我,也終於想起,二夫人的小名兒,似乎就叫小柔。
*************
纖指動,乾坤定,莫歎,莫歎,你我皆困,望與青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