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果真不肯把歸墟笛交出來嗎?”空明真人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平靜的目光中亦是風起雲湧。
道癲堅定的直視空明真人,嘴角挑起一抹輕佻的笑容,這世上的條條框框將人束縛得太過辛苦,他又何必畫地為牢,為難自己呢?
“師兄,我說過這歸墟笛我不會交給任何人,如果各位師兄執意要我交出玉笛,我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道癲語氣玩味。
“孽障!”空明真人怒罵道,“你在山中千年之久,師門何曾虧待過你,你竟然為了一件魔物便要和無仙山為敵嗎?”
道癲微微而笑,從容道:“今日道癲犯下大錯,自知無仙山容不下我這個手執魔物的瘋子,即日起我會自行離開,望師兄成全!”
“哼!”元一道長怒發衝冠,吼道,“你拿了魔物不交出來也就罷了,還要帶到人間去為非作歹嗎?”
道癲目光淩厲的瞪著元一道長,又對空明真人道:“師兄多年的關照,我道癲自然記在心裏,也請師兄明白,我無論走到何處都絕不會做有辱師門之事!”
空明真人斂眸沉思,滄桑的麵容更顯衰老,他的目光忽然聚集在道癲臉上,複雜的神情讓道癲有些看不明白。
“師弟,你別胡鬧!”慕琴終於開口,“如今妖魔橫行天下,你一人下山漂泊實在是太過危險!”
秋池也應和道:“是啊,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那幾個徒兒考慮啊!你倒是走得灑脫自如,靈修等人沒了師尊日後如何在山中立足啊?”
道癲目光動容,抬眸卻堅定如初:“多謝二位師姐一番好意,我心意已決,希望空明師兄成全,至於我那幾個徒兒,就勞煩眾位多多關照了!”
“師弟!”慕琴和秋池二人齊聲製止。
空明真人卻忽然怒吼道:“讓他走!無仙山這廟太小,容不下這一樽大佛!他走後是生是死都與無仙山再無瓜葛!”
道癲心頭一酸,拱手行一大禮:“多謝師兄成全。”
空明真人怒氣未消,臉上一片陰沉:“如今天下時局動蕩,你非要一意孤行身涉險境,日後若是出了什麼事別怪幾位師兄師姐今日沒提醒你!”
道癲低斂的眸子微微泛淚,他又何嚐不懂空明真人的一片苦心,隻是他不想再孤獨等待,幾百年來累積的愧疚和悲傷沒有一日不在他的心坎上狠狠敲打。
說到底他還有幾分感激豐百裏,若不是豐百裏道出玉笛的出處,他恐怕到現在都無法以自由之身做自己想做的事。
道癲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大殿外飛去,身後還回蕩著元一老道焦躁的聲音:“師兄,你怎可任由他胡鬧!這歸墟笛若是被妖魔奪去,各大仙派可是又多了一份重責啊!”
空明真人吐了一口氣:“無憂師弟的為人我信得過,眾位師弟們都散了吧!”
眾人紛紛歎息著退下,登天閣裏僅剩空明真人一道孤寂的身影。
月亮已經高掛雲端,遠處一瀉千裏的瀑布猶如一條白色流蘇絲帶,又像翻滾翱翔的巨龍,月光靜靜籠罩著一座座恢宏的宮殿。
殿堂外壯麗的琉璃磚瓦和金絲楠木,與晉疏影初次上山時所見並無變化,遍布群山的仙樹長高了許多,翱翔於七槿苑上空的神鳥依然悠然自在的遨遊雲端。
七槿苑中萬花齊放,絢爛的色彩仍然叫人如癡如醉,一切像是千年不改,萬境如初,可是不知不覺之中,一切又似乎都變了……
晉疏影醒來時已是夜晚,道癲正要背著包袱離開馳雲殿。
晉疏影身邊空無一人,老遠便聽見苑靈修憤怒的罵聲:“瘋丫頭重傷未愈還躺在裏麵昏迷不醒,妖魔橫行霸道屢屢侵犯各大仙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真的要走?”
邱楊聲音梗咽:“師尊,有什麼話你不能好好和幾位師伯說說嗎?你這一走,我們怎麼辦?”
道癲的聲音有幾分無奈,他在心中暗暗罵了自己千遍萬遍,可是他寧願對幾個心愛的徒弟自私,也不願意將自己過去犯下的錯掩蓋起來。
晉疏影睜大眼睛思考片刻,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夜疏離那張可憎的臉,晉疏影清醒過來才暗暗咬牙切齒,自己這渾身的傷痛都是拜夜疏離那個混蛋所賜!
思緒倏然有些混亂,晉疏影朝著四周掃了一圈,發現自己正在馳雲殿中,又想起剛才聽見的一番對話,晉疏影連忙顫顫巍巍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起身時正好碰見端了一杯水進來的綠蔓,晉疏影嗓子幹涸,聲音沙啞的問道:“外麵怎麼了?”
綠蔓哪裏顧得上晉疏影問的是什麼,看見晉疏影這麼快就醒了過來,她立刻興奮得跳了起來:“小姐,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