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層巒疊嶂的樹葉透下幾縷微光,樹林之中靜謐無聲,頗有幾分仇人對峙的緊張氛圍,晉疏影臉上映著斑駁的樹影,此時正屏住呼吸與尹皓葉等人劍拔弩張。
“晉師妹,真是好久不見啊!”尹皓葉終於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道,“你果然是福大是命大啊!”
晉疏影冷哼一聲,換作從前,她還願意和尹皓葉逞一番口舌之爭,如今看見這般猥瑣卑鄙的小人,她卻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於是直接對尹皓葉熟視無睹,而是笑嗬嗬的摸著宋唐的腦袋:“小宋唐,你長高了不少啊!”
宋唐不比從前那樣認命的由著晉疏影侵略他的腦袋,這一次他稍稍扭著頭做了一點抗爭,卻是被晉疏影把扭開的腦袋撥了回來。
末了,宋唐隻得像過去一樣對晉疏影屈服,任由她為非作歹。
這一幕被尹皓葉看在眼裏,渾然七竅生煙,她晉疏影戴罪之身,居然對他如此不敬!到底還有沒有把他一個堂堂淩絕門的大弟子放在眼裏,難道他就這般的沒有威懾力嗎?
身旁的眾位師弟紛紛悻悻的望著尹皓葉和晉疏影,既不敢對尹皓葉煽風點火,又不敢讓晉疏影收斂一些。
陸初寒饒有興趣的望著氣急敗壞的尹皓葉,從前他在無仙山的時候從沒這樣細致的思量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方式,今夜看見尹皓葉這副滑稽麵孔,不由感到啼笑皆非。
尹皓葉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拚力保持著一絲殘存的理智,才讓他沒有當場暈厥,緩了半天,他忍著氣對晉疏影道:“既然你已經找到同門了,明日就隨我們回到山門去吧!”
晉疏影瞪了尹皓葉一眼,心中覺得好笑:“我真是躲你們都躲不及,怎麼說的好像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你們一樣!”
陸初寒冷冷的睨了尹皓葉一眼,揚了揚嘴角:“師兄急什麼?難道還怕我們跑了不成!”
尹皓葉有些心虛,眼神飄忽的看著陸初寒,他自然知曉陸初寒是馳雲殿當之無愧的修為最高的弟子,在仙法比試中表現十分不凡。
除此之外,尹皓葉也說不清為什麼每次他看見陸初寒,都覺得這個話不多的男子身上極有威懾力,讓他不禁失了底氣。
“怎麼會呢?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我這是擔心晉師妹在外麵多待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這才想著讓你們趕緊回去的。”尹皓葉連忙忍氣吞聲的編了個謊。
晉疏影還從來沒有聽尹皓葉如此低聲下氣,不由心中暗喜,冷冷應道:“那真是謝謝你的關照了,我這人命硬得很,不用你為我操心!”
尹皓葉登時氣結,不想再被晉疏影吃得死死的,隻得心有不甘的招呼門中師弟到一旁打坐歇息。
宋唐看著尹皓葉等人走遠了,才噗嗤一聲笑出來:“疏影姐姐,你好厲害啊!”
晉疏影眼角彎曲,漆黑的眸子閃爍著微光,宋唐又向陸初寒看了過去,在無仙山時他雖然見過陸初寒幾次,卻是沒有怎麼注意過這個看上去悶不做聲的大哥哥。
“疏影姐姐,這個大哥哥是誰啊?”宋唐睜著大眼睛望著陸初寒。
晉疏影揪了揪宋唐的臉蛋,他的臉還是嫩嫩滑滑的,捏起來很是舒服,宋唐被折騰的齜牙咧嘴,才聽晉疏影笑道:“這個大哥哥是我師兄,你叫他陸師兄!”
陸初寒愣了一下,雖然這樣的場麵他不是第一次經曆,可是他多多少少總會感到失落。
曾經滄海難為水,若是沒有見過從前那個天真得對別人沒有絲毫忌憚的晉疏影,此刻他一定心無旁鶩,不會失落得仿佛從雲端跌入穀底。
他永遠忘不了,晉疏影從前對著別人介紹他的時候,總是理直氣壯,驕傲滿滿的說:“他是我的夫君。”
宋唐懂事的對陸初寒拱了拱手,他的聲音已經有了一點點男孩子的粗獷:“見過陸師兄!”
陸初寒輕輕點了點頭,好在有陰沉的灰暗遮擋他臉上的失望,須臾之間,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今日的結果不是他親手造成的嗎?他哪裏有資格心存鬱結?
晉疏影並未察覺陸初寒的異樣,隻是拽著宋唐坐在河邊,親密無間的敘起舊來,夜風微涼,陸初寒遠遠望著晉疏影的笑臉,終於有些欣慰。
若是可以,他一定會將心中的矛盾和糾結毫不隱瞞的告訴晉疏影,可是此刻他隻能默默的看著她與別人說笑,來騙自己得到一絲安慰,來騙自己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可以像這一刻,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