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下,一幹無仙山弟子悄然潛伏在峽穀深處,為首之人乃是賀白,五年過去了,她的臉上漸次多了幾分威嚴,可是在晉疏影眼中,她骨子裏的自卑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
賀白帶著眾多弟子棲息叢林之中,這些弟子之中不失嬌縱之人,駐紮了幾日,漸漸有人心中不滿:“師尊,這太白山風平浪靜,我們到底為什麼要悄悄潛伏於此啊?”
“太白山上藏著上古神器,各方妖魔正蠢蠢欲動想來奪取神器,你們耐心在此守著便是,哪兒來這麼多話!”賀白不耐煩的低聲喝道。
眾弟子立刻噤聲,賀白卻望著青樹翠蔓的太白山,臉上露出一絲極為複雜的笑容。
想當年她,晉疏影和洛輕霜三人在無仙山上曾有過一段美好時光,隻可惜造化弄人,最後三人不歡而散,甚至陰陽相隔。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曾後悔。她這一生受盡欺淩侮辱,終於有一天翻身做主,怎麼會依戀過去那段卑微如同草芥的時光呢?
況且是晉疏影對不起她在先,就算當初她無意要晉疏影慘死,可事已至此,隻能怪晉疏影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怨不得她和傅千宇當日串通起來把晉疏影逼上絕路!
賀白雖然這樣寬慰自己,然而她生性懦弱膽小,對晉疏影的死卻是始終耿耿於懷,偶爾晉疏影在她夢中嘶吼索命,她總是嚇得滿頭大汗,徹夜難眠。
說起來,她終歸是虧心不安,無法心安理得的麵對晉疏影的死。
此刻峽穀中驟響陣陣烏鴉低沉的叫聲,身旁忽然掀起陰風,一群烏鴉猛地掠過樹梢向殘月飛去,成群結隊的黑色陰影從月前劃過,叢林之中頓時一番騷動。
“師姐,這裏怎麼這麼可怕啊,陰森森的。”一女子聲音顫抖的抱緊身旁的師姐。
“啊!是不是有鬼?”又一女子尖聲驚叫。
“夠了!”賀白大喝一聲,這些人一驚一乍著實嚇了她一跳,“都給我安安靜靜的待在這兒,不準胡言亂語。”
許是驚嚇過度,賀白竟孤身走出叢林,靜靜坐在月光明亮的溪邊,寒月清風,賀白的身體微微顫抖,意識略微模糊。
她不安的攥著傅千宇贈她的佩劍,眺望天邊的月亮,心中才有幾分暖意,眼前卻倏然閃現一道黑色身影,看這人的身高,分明和晉疏影差不多!
“誰!”賀白立刻抽出長劍,黑夜遮蓋了她驚恐得發抖的雙手。
那人從遠處緩緩逼近,賀白蹙眉凝望,卻不能看清這鬥篷之下的真麵目,她抖得更厲害了,聲音近乎瘋狂:“你到底是誰?”
說罷便揮著劍向那道黑色身影刺去,這幾年來賀白修為大有精進,可是眼前之人卻在無形之中便擊落了她的劍。
賀白大驚失色,那黑衣人不需一個動作,她便仿佛被人打了一掌,向後倒地:“你是誰?你是疏影?你到底是誰?”
黑色身影步步緊逼,賀白吃力的向後挪動身體,嗓子已經沙啞,喉嚨裏傳來陣陣刺痛,緊接著,她的粉頸上套住了一道堅實的力量,她能感覺到,一隻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
“你很想知道我是誰嗎?”黑衣人終於沉沉發聲,“賀白,不對,如今應該叫你賀白掌教了,你還記得我嗎?”
賀白瞬間麵如死灰,頸上的壓迫感絲毫沒有減弱,她艱難的從嗓子裏發出斷斷續續的粗糙聲音:“你,你是晉疏影?你還,還沒死?”
耳邊的聲音空靈如同鬼魅,帶著邪魅的回音:“我早就死了,你忘了嗎?五年前我就已經死在你的手裏,今日我是來索命的!賀白,還我命來!”
扼在賀白頸上的力量越來越緊,賀白的額頭青筋突起,鬥大的汗珠順著臉龐滑落,她的舌頭微微伸出一截,眼睛無力的向上翻。
“你的死與我無關!你要索命,也該去找你心心念念的江山鴻寅,是他,是他執意要殺你,怪隻怪你自己愛錯了人!”賀白拚盡全力撕心裂肺的吼出來。
頸上的力量忽然鬆開,那道黑色身影從賀白眼前緩緩站立,陰冷的聲音幽幽飄來:“我會去找他,但在這之前,我要你不得好死!”
賀白雙手捂住粉頸,劇烈的咳嗽,正當她驚駭的對著溪水咳嗽時,水中忽然倒映著一張熟悉的臉,五年來這張臉時常進入她的夢境,卻沒有一次比此刻真實。
水中的晉疏影明豔動人,神態狂傲妖冶,她的笑容宛如黑夜裏的曼陀羅,叫人不知不覺神魂顛倒,神誌不清。
“啊!”賀白終於醒過神來慘叫,抬頭卻見水中那張臉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