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淚相擁(1 / 2)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血氣,適才隨著打鬥劇烈搖擺的樹枝還未平靜,落葉滿天,零落的花瓣鋪了一地,密密麻麻不留空隙。

眼前好似春風十裏過境而來,又似霧延萬裏朦朧不清,耳畔如同潮汐湧動,波瀾壯闊的海浪,直擊心髒。

晉疏影一手按住胸膛,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她的目光淒厲慘淡,神情複雜的注視著江山鴻寅那雙平靜的眼睛。

他依舊像從前那般泰然自若,哪怕麵對一個本該死了的人,他亦是鎮靜如常,沒有愧疚,沒有震驚,隻是目不轉睛的凝望著晉疏影兩鬢的幾絲白發。

目光再轉,才望見晉疏影那雙因五昧真火焚燒而變得醜陋不堪的手,這雙他曾經握過的手,這雙他永遠不想放開的手,居然如此狼狽,讓人心中一緊。

“你沒死?”江山鴻寅嘴邊噙了一抹極輕的笑,仿佛在故意激怒晉疏影。

其實他哪裏會不知道晉疏影還活著,當年分明就是他刻意將晉疏影放走,如今隻是不願再讓她對自己抱有無謂的希望罷了。

他的心境仍然和五年前一樣,隻希望晉疏影能夠忘了他,忘記他這個王八蛋,從此山高水遠與他再無關係。

晉疏影穩住體內的氣息,學著江山鴻寅的模樣冷冷一笑,眼前的人如此不動聲色,而又底氣十足,若是晉疏影一上來便歇斯底裏,豈不是自亂陣腳?

氣息調整得差不多以後,晉疏影才挑起一抹冷豔而又狠厲的笑容:“我當然沒死,晉疏影哪裏會如此不中用?若是五年前我真的死在你的五昧真火之下,豈不是死得毫無價值?”

江山鴻寅心中卷起驚濤駭浪,眼中波光瀲灩,卻始終鎮定從容的注視著目光凜冽的晉疏影,她恍如一朵不畏料峭的寒梅,如同煢煢孑立的荷花。

哪怕隻身一人,也不懼這整個世界。

不知為何,看了晉疏影這副堅韌不拔的神態,看著她始終堅強的等待著,期盼著,怨恨著,江山鴻寅仿佛又一次經受萬箭穿心,叫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江山鴻寅,你一定想不到吧?苦心算計了千年之久,當頭來你根本打破不了天劫!你對我狠下毒手的時候,難道就不會有一點不忍心嗎?你對我,難道就沒有一點憐憫嗎?”

晉疏影身體微微顫抖,一步一步走到江山鴻寅麵前,目光強勢的注視著江山鴻寅清亮的眸子。

江山鴻寅淡淡別過頭,不肯正視晉疏影的眼睛,隻平靜斂眸道:“你身份特殊,若是我不殺你,天下蒼生難有安寧之日,無論何時,我都別無選擇。”

晉疏影眼中盡是嘲諷,一雙細致的眉毛跳了跳,她的身子離江山鴻寅很近,一張血跡斑斑的臉近在江山鴻寅的眼前,分外妖冶。

那雙淩厲的眸子帶著戲謔和侵略,僅僅是用餘光瞥見那道炫目光芒,江山鴻寅便已為之一震。

“別給自己戴這麼高的帽子,你是自己自私貪婪,為了回到天界不擇手段,還是為了天下蒼生,隻有你自己清楚。”晉疏影邪魅自信的壞笑,像一根明晃晃的針,狠狠刺入江山鴻寅的心裏。

江山鴻寅緘默不語,唯有他體會得到自己的滿腹自嘲,五年前那個夜晚,他分明已經知道晉疏影就是若璠,卻還是狠下心來對她下手,其中到底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為了成為真正的天神,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走吧。”晉疏影向江山鴻寅靠得越來越近,江山鴻寅終於無法抗拒她那熟悉的氣息,隻得落荒而逃。

卻被晉疏影狠狠拽住袖袍,回頭時看見那張狡黠的臉,她的紅唇輕輕張開,嘴角帶著笑意:“你這麼著急幹什麼?一千年前,我為了幫你,今日才會變成千夫所指的誅情咒。”

“五年前,又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今日的魔教惡徒!江山鴻寅,你欠我的,永生永世都還不清!”晉疏影終於憤怒的低吼。

江山鴻寅渾身一震,原來她已經知道自己就是若璠:“一千年前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

晉疏影冷冷一笑,並不作聲,隨即兩手迅速合在一起,一道破空之聲驟然劃破長風,如勾一般的銳利劍花猛地掠過江山鴻寅的手臂,淋漓的鮮血散落風中,恍如春日裏的點點櫻花。

江山鴻寅並不出劍,而是一味躲閃著,他的身姿輕盈,輕功熟練,就算是這馳騁風雲的月影劍也追不上他。

晉疏影再度凝氣,盡管她才受過傷,但麵對江山鴻寅,她卻像一隻被惹怒了的瘋狂獅子,固執得不肯言敗。

一道道劍氣劃過樹梢,數不盡的樹葉繁花紛亂飛舞,排山倒海的劍氣掠過平靜的河麵,頓時掀起千層水花,一滴滴清澈的水珠如同五年來累積的每一分思念與怨恨,在水麵上蕩起千萬道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