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縷金色絲線由雲層之間篩下,遠處鬱鬱青青的高山一半翠綠,一半沉浸在仙霧之中,金色光輝籠罩大地,赤玄穀中一派靜謐。
夜疏離等了晉疏影許久,隻見他精神不振,看起來像是很多天沒有睡好覺,晉疏影的臉色自然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兩人說話的語氣都因無力而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都已經中毒了,怎麼還喜歡到處亂跑?”夜疏離走到晉疏影身邊,由於太過興奮,施法過後都沒來得及看一看自己憔悴的臉頰。
晉疏影見一向生龍活虎的夜疏離忽然像棵蔫了的白菜,不由一驚:“夜疏離,你這是怎麼了?昨晚出去偷雞摸狗了嗎?剛才我看你還不是這樣的啊!”
夜疏離愣了愣,詫異道:“我的臉怎麼了?”
“你不照鏡子嗎?”晉疏影嘴角彌漫著輕輕笑意,旋即悠然坐在椅子上,“你現在看上去眼睛發青,臉色發白,活像個傾家蕩產的倒黴蛋!哈哈!”
夜疏離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適才施法導致滿臉疲憊,否則光是守了晉疏影一夜,怎麼可能讓他元氣大傷。
“我說你能不能不這麼刻薄!”夜疏離漫不經心的把紫心丹遞到晉疏影麵前,“這是我找出來的丹藥,應該能暫時解你身上的毒。”
雪中送炭亦不及此刻溫暖,晉疏影斂眸望著那顆小小的紫色丹藥,這才知道夜疏離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想起昨夜在魔域外,她對夜疏離惡語相向,隻想讓夜疏離棄她而去,可真是造化弄人,此生大約隻能如此相欠了。
晉疏影抬起秋水般的眸子,眼中波光瀲灩,看得夜疏離煞是不自在,連忙蹙起眉頭:“喂,你別這麼肉麻好不好!”
其實他還想說:“浮殤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這個醜八怪。”可是怕提及浮殤會傷到晉疏影,於是將後半句有些煽情的話咽回肚子裏。
晉疏影接過紫心丹,藥丸上還殘留著夜疏離掌心的溫度,淡淡藥香之中凝結著一種異樣的香氣,晉疏影知道這是夜疏離身上的血,夜疏離是九尾狐,他的血總是帶有異香。
“夜疏離,你真是個傻瓜!”晉疏影服下紫心丹,頓覺體內的不暢快消散了許多,吞吐皆是一片清明之氣。
夜疏離滿足的望著晉疏影漸漸紅潤的臉,舒展的眉目讓人眼前似乎山明水秀,他從椅子上起身,腳下卻霍然一個踉蹌,還好晉疏影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
“你到底怎麼樣?我現在替你療傷?”晉疏影的語氣中頗有幾分埋怨,目光卻是柔情綣繾。
夜疏離笑了笑,一隻手順勢扶住晉疏影的手:“你自己都病怏怏的,還要替我療傷,二公子,你歇著吧!”
晉疏影白了夜疏離一眼,目光之中像是藏了許多心事,夜疏離很快發現晉疏影憂心忡忡,於是問道:“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呼吸停滯片刻,晉疏影才說:“傅千宇要我在三天之內聚齊其它四件神器,去蓬萊見他,這本就是他的一個圈套,可我擔心他會對江山鴻寅下手,奪走夙心劍。”
夜疏離臉上的輕鬆瞬間凝固,精神再次緊繃,想了想,才頗有幾分無奈的說:“你非要去我也攔不住,天機鏡在傅千宇手裏,無仙山一定也會派人前往蓬萊,我就不跟著你了。”
每次聽見江山鴻寅這個名字,夜疏離的心總是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說不出的悶痛,不久以前他才明白,這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無奈,取代不了江山鴻寅的無奈。
可是君子坦蕩蕩,對於心愛之人,夜疏離隻能放手隨她,這便是宿命,求而不得卻又一心守護。
晉疏影點了點頭,聲音平靜無波:“你派人好好看著吞天鼎,千萬別讓魔域和傅千宇有機可乘!”
“你放心去吧!”夜疏離又換上一副不耐煩的語氣。
魔域外,苑靈修站在夏柳煙對麵,兩人沉默的對視了良久,夏柳煙眸中有情,苑靈修卻隻是像打量其他妖魔一樣冷眼睨著夏柳煙。
半晌,夏柳煙才故作驕傲的笑了笑:“我早就猜到你會來找我,苑靈修,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不信你對我毫無情義!”
遠處楊柳輕拂,鶯啼燕囀,苑靈修神情凜冽的站在風口,任由大風將他的衣袂掀起,臉上卻是麻木無情:“我今天之所以來,隻是為了勸你早日回頭,人無貴賤之分,也並非妖魔都是邪惡之軀!”
“隻要你心中向善,佛光一定會普照你的!”說出這樣一番正義凜然的話,苑靈修心中都頗有幾分驚奇,不由暗暗的自我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