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零露顰眉往慈寧宮走,她不禁在想,若是三年前的選美,她不曾落選三甲,即便當不上皇後,如今總也是在妃位了,也不必淪為宮女伺候別人。
眼不見心不煩,王零露閉了閉眼,端著點心轉過身匆匆離去。
北五所懌心的屋子裏,圍了一大群同屆的淑女,紛紛來看這來自帝後的賞賜,都是什麼樣子的。懌心倒是無所謂,隻專心致誌拿著刻刀雕琢著一塊弓形木片,道:“你們喜歡什麼便自己拿,沒關係的。”
懌心話音剛落,一堆賞賜便被一群人拿了大半,她們得了便宜這才一哄而散,唯獨周曼吟不屑,“夜裏不守規矩私自出門,誤打誤撞幫了皇後,這也好意思收賞賜。”
周曼吟身邊是同為淑女的張蕊寒,她素是寡言少語,性子清淡,見周曼吟尋釁出言,張蕊寒便輕輕扯了扯周曼吟的衣袖,示意她休要這樣。
周曼吟抽出袖子,絲毫不將張蕊寒的勸說放在眼裏,氣焰更盛,“敢做還怕人說不成?”
陳矩瞅了瞅周曼吟,又垂下了眼眸。
李桑若坐在懌心身邊,慢悠悠道:“即便有過,那也是功大過小,自然好意思收的。”
周曼吟冷哼一聲,“恬不知恥。”瞥了瞥三人,拉過張蕊寒轉身走了。
陳矩覷著周曼吟離去的背影,眉心微蹙幽幽道:“她一慣這麼猖狂麼?”
懌心聞得此言,抬眸看了陳矩一眼,心下漸漸有幾分計較,她沒有說話,卻是李桑若答道:“是啊,她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馮保的幹女兒,馮保又素與張居正閣老交好,她的地位自然就與眾不同了。不過,這張淑女才是正經張閣老的義女,也不見她像周淑女那般張狂。”
李桑若十歲時父母亡故,她的親叔父不肯收留,懌心的父親鄭承憲素與李桑若的父親有交情,便收留了李桑若在身邊撫養,她與懌心素來感情深厚,情誼匪淺。
陳矩笑道:“這紫禁城裏的女人,過得好不好,可不是出身地位決定的。”陳矩是司禮監僅次於馮保的大太監,但馮保是打小就在朱翊鈞身邊伺候的,不僅是司禮監秉筆,更是東廠提督,又在朱翊鈞八歲登基後輔政之上出了不少力,二人的地位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語。
陳矩完成任務,便告了辭,懌心給了李桑若許多賜下來的布帛首飾,自己不過留了幾件,她也不在意,隻埋首在自己手裏的微微躬起的木片之上。
夜裏,懌心點上蠟燭,拿起針線縫了起來,一連許多天,她的心思都放在了這個上頭,白日裏在北五所裏學著紫禁城的規矩,到了夜裏,就繼續手頭上的工作,倒是真有一副焚膏繼晷的模樣。
十二月二十五的時候,懌心拿著要給朱翊鈞的回禮,興衝衝來到乾清宮外,想要進去,門口守著的侍衛何玄楓卻攔住了懌心的去路,喝道:“什麼人?敢闖乾清宮?”
懌心噙著淺淺的笑意,“我是北五所的鄭淑女,我和皇上說好了會來乾清宮送禮的。”
何玄楓卻不吃這一套,“休在這裏扯謊,皇上怎麼會認識你?更加不曾有過這般的吩咐,快走吧。”
“可是……”懌心心裏著急,她已經和朱翊鈞說好了,叫他等幾天的,她不想當這般言而無信的人,便想著再與何玄楓說兩句,卻不想何玄楓不耐煩得很,直接推了她一把,這些侍衛都是粗放壯漢,大力一推,懌心當即便摔在了地上,帶給朱翊鈞的回禮也從手中的盒子裏摔了出來。
懌心心裏委屈又生氣,開口就要和何玄楓理論:“你們怎麼這樣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