懌心心裏起了一股莫名火,抬起頭直視朱翊鈞,問心無愧道:“臣妾畏懼嚴寒,故而長居翊坤宮中沒有出門,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朱翊鈞拍案而起,“方才聽到潞王有子之時,你可敢對天起誓,說自己心中波瀾未起?”
這一年來,朱翊鈞對懌心時冷時熱,皆是因此而起,近些時日朱翊鈞幾乎不取翊坤宮的燈籠,常去的依舊是李德嬪與張順嬪處,懌心自己也不願意看到朱翊鈞僵硬的臉與冰涼的背,他不來,懌心便也樂得清閑,總以為這般平靜的日子可以持續下去,卻不想朱翊鈞仍舊緊揪這件事不肯放過她。
懌心本就積怨已久,朱翊鈞這般咄咄逼人,直叫她再也壓不下心中的怨憤,回擊道:“若我說心中波瀾未起,你相信嗎?若我說心中浪潮迭起難以平複,你是不是要為此殺了我?!”
懌心怒上心頭,一時間連臣妾陛下的稱謂也忘了用,一口一個你我,著實是失禮至極的,果然,朱翊鈞愈見惱怒,“鄭懌心,朕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是死是活,在你眼裏有什麼區別嗎?”懌心毫不畏懼,麵對著怒不可遏的朱翊鈞,她絲毫沒有低頭求饒的意思,“我知道你討厭我,你從冊封我為淑嬪的那一日起就討厭我,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不把我趕出宮去,為什麼要留著我待在翊坤宮裏礙你的眼?!”
“放肆!”朱翊鈞勃然大怒,“整個天下都是朕的,你小小的淑嬪,有何資格質詢朕?!”
“是!淑嬪沒有資格質詢皇帝!”懌心頭腦發熱,說話已然根本不計較後果,“可鄭懌心分明有資格質問朱翊鈞的啊......”懌心忽然哭了,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你可以有好多好多的妃妾,可我卻隻有你一個丈夫,分明我是真的想過要把你當成丈夫的啊......”
人生在世,總是會有所期盼的。正如懌心這般,即便於朱翊鏐處傷了心,即便她入宮伊始的原因隻是賭氣,可在北五所的時候,在翊坤宮的時候,她也曾有瞬間的轉念,這個大明的天子,會不會是她這輩子真正的良人?
可終究也隻是一轉念而已,到底來說,朱翊鈞的言行已然幾乎宣告了懌心這樣想法不過是空中樓閣,她也就不去想,或者說,不敢去這樣想。
懌心的話卻是朱翊鈞萬萬不曾想到的,他心中震動,這才真切意識到自己從不曾真正去留意這個女子心中所求,難道在她心裏,也有忘卻前緣,全心待他的時刻麼?朱翊鈞一時間啞口無言,他不知道能用什麼話去反駁懌心所言。
懌心氣滯聲噎,“潞王棄我,我參選淑女,到底哪裏做錯了?這麼多的人參選淑女,個中理由不一而足,你為什麼隻抓著我不放?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大冷的天,懌心卻哭得出汗,看著朱翊鈞的淚眼極盡淒怨,“你明明聽到楊宜妃的名字時心中也會起波瀾,我是不是也能為此討厭你?”
朱翊鈞寬厚的手掌捏住懌心的後頸,眉頭緊緊鎖起,“你在追求什麼?你想與朕平等?”
“淑嬪不敢想。”懌心的迷蒙淚眼迫視著朱翊鈞,“鄭懌心敢。”
“好!有膽子!朕成全你!我朱翊鈞,給你這個機會!”
朱翊鈞步步上前,懌心下意識連連後退,直到雙腿撞在炕邊,朱翊鈞便順勢將她推倒在炕上,懌心怒目而視,“幹什麼?!”
“盡你為妻為妾的本分!”
“我不要!”懌心厲聲抗拒,這是她第一次拒絕朱翊鈞,往日她不曾抗拒,朱翊鈞卻不肯碰她,憑什麼他現在想要她了,她就要順從於他?
朱翊鈞按下懌心在他胸口抓撓推搡的雙手,埋在懌心頸間深嗅她身上香氣,側首淺吻,順著她的身形輪廓滑倒她耳畔,輕含著她嬌嫩的耳垂挑釁她:“鄭懌心,身為淑嬪,你沒資格拒絕朕。方才還這般聲勢逼人,這會兒害怕了?”
輸人不輸陣,懌心自是不肯輸了氣勢,隻道:“我什麼也不怕。”
朱翊鈞冷笑一聲,即刻翻身而上,牢牢吻住懌心柔軟的雙唇,吸吮著他能觸及的一切。
榻上桌子礙事,被他揮手推開,冬日衣衫厚重,被他大力扯去。
朱翊鈞對床笫之事並不陌生,而對於懌心來說,卻是開天辟地頭一樁,嘴硬說著不怕,臨到關頭實際上是怕得要命了。
翻覆之間身下便有緊實之感傳來,即刻便是深沉的疼痛,身子仿佛要撕裂開來,幾乎疼得要叫懌心躬身而起。
在懌心以為事情要了結的時候,朱翊鈞卻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再次來襲。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令人羞恥的聲音便從她口中鑽出,懌心忙再度咬住自己的唇。
朱翊鈞燙手的體溫分明是在告訴懌心,這根本還不夠,離他結束這一切,還有極長久的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