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妃倒吸一口氣,“如今此事,隻有你我,春芨白檀四人知曉,你要隱瞞,本宮自會念及同鄉的情誼幫你。可以最好想想清楚,往後白檀的孩子生下來長大了,長相卻和常洛、軒媖乃至鄭德妃的孩子絲毫沒有相似之處,你能保證皇上不會起疑心麼?到時候牽連的人,一定不會比現在的少。”
何玄楓的身子猛地一顫,一顆心便像是巨浪中的小舟,不停翻滾跳動著,囁嚅道:“娘娘......”
王恭妃牢牢望住何玄楓眼睛裏顫抖的光芒,“你知不知道,現在常順妃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你最大的威脅?你最好想想清楚,你當真是要用你九族的性命去賭皇上的難得糊塗麼?”
她將一個青瓷花瓶推到桌子邊緣,她的手再一加力,青瓷花瓶即刻失去平衡,掉在何玄楓腳前摔成了無數碎片,裏麵裝著的幾株美人蕉瞬間傾覆,再也沒了方才的嬌豔模樣。
王恭妃敲在何玄楓肩上的動作很輕柔,卻如寺院晨鍾,深深震動著何玄楓的內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玄楓,你該懂得這樣的道理。”
何玄楓緩緩對上王恭妃的視線,話裏依舊是含著不忍,“零露,你是要......絕了這個後患?”
“我是為了你!”王零露長籲一口氣,站起身不無憤怒道,“何玄楓,你捫心自問,你到底賭不賭得起?”
何玄楓眉心突地一跳,半晌他才站起身子,朝著王恭妃揖禮,“臣明白了。”
看著何玄楓緩緩步出景陽宮的背影,王恭妃心裏忽覺一陣痛快。
何玄楓,你這一世都隻能守在我的身邊,絕不能有二心!
入了九月快到重陽,李德嬪相邀懌心一道往王皇後的坤寧宮去請安。
李德嬪輕扶著懌心的腰,“你可聽說了?這常順妃才登臨妃位幾日的工夫,便把王恭妃與周端嬪盡數得罪了。”
懌心漠然不屑,“常順妃的夙願一朝得償,得意忘形之下自然會忘記其中利害。”
“我都聽白苓說了。”李德嬪握著懌心的手,“那蹄子故意叫你看見她與皇上......”說著,李德嬪又覺著實難堪,便掩飾著輕咳了一聲,這才繼續道,“她分明是存了心思要折損你的胎氣,暗害你的這個孩子。我現在總是明白你助她為妃的用意,如今咱們隻要作壁上觀即可了。”
懌心含笑,“桑若,還是你最懂我。”
甫一進坤寧門,便見一個粉琢玉砌的小姑娘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站定在懌心麵前,昂起小臉兒張開手,奶聲奶氣道:“鄭母妃抱。”
懌心許久沒有見到軒媖,卻不想這孩子還這樣記得她,懌心便笑著彎下腰伸手要抱起軒媖,剛剛躬身,便發覺自己如今的身子當真不適合抱孩子。
李德嬪見狀,伸手抱起軒媖在懷裏,婉言道:“媖兒瞧,鄭母妃懷著媖兒的弟弟呢,李母妃抱媖兒好不好?”
軒媖眨了眨眼睛,盯著懌心隆起的肚子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很是好奇,伸出小手斜出李德嬪的懷抱便要去摸,輕輕摸了幾下,軒媖忽然興奮起來,在李德嬪懷裏扭動著小身子,桂圓核一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懌心,“要妹妹,要妹妹!”
王皇後從屋裏走出來,疑道:“媖兒在喊些什麼呢?”
眼見懌心與李德嬪來了,便是驚喜的笑,“德妃與德嬪一起來了,你們倆倒是巧,連帶著的名位也巧。”
李德嬪笑道:“皇後娘娘,方才大公主說,要德妃給她生個妹妹呢。”
“她呀,和常洛總也玩不到一塊兒去,心裏怕是念著要個妹妹來同她一起玩鬧才是。”
聽見王皇後說起“玩”,軒媖便興奮起來,嚷嚷著,“媖兒要玩,媖兒要玩。”
王皇後極是疼愛這個女兒,從李德嬪手中接過親自抱在懷中便道:“那不如一道往清望閣去罷。”
清望閣位於宮後苑西北角,與東北處今年新建的堆繡山遙相呼應,各為宮中高處。閣上廊腰縵回,登臨其上,便可俯瞰整個宮後苑。
懌心遙望北處,笑道:“從前便聽聞清望閣可遙望西山積雪,可惜一直不曾有機會親眼目睹。”
“待得冬日裏晴好的時候你再上來,便能瞧見那樣的景致了。”
李桑若奇道:“真能瞧見麼?說得臣妾也迫不及待想要瞧一瞧。”說著,李德嬪便也朝著北處張望。
懌心打趣她,“可曾聽皇後娘娘說,必得待得冬日晴好才能看?瞧你猴急的模樣!”
“那我瞧瞧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