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紅粉聲聲歎 067 天子誓言(1 / 2)

“早朝的時候怎麼了?皇上為什麼動氣?”

懌心確實是很意外的,雖說朱翊鈞素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可多數時候他總能隱忍下來,至少懌心從沒見到過他當眾發怒的樣子。

鄭國泰頗有些忿忿,“早朝的時候戶部給事薑應麟當朝上奏,請皇上即刻收回冊封你為皇貴妃的旨意,即便要冊封於你,也要皇上先冊封恭妃,你次之。這也就罷了,身為言官,上書陳情本是分內之事,即便與皇上的意向相悖也無可厚非,可這薑應麟偏偏措辭尖銳,駁斥皇上,皇上自是不可忍耐。”

懌心略略考量,搖頭輕笑道:“為了我一個長居深宮的女人,這位戶部給事會特地上書駁斥皇上?依我看,這位薑大人明麵上是為了晉位的事情上書,實際上是為了國本罷!”

鄭國泰微微納罕,“你想得這樣清楚?”

“自常洵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隻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常洵才三個月大而已。”

鄭國泰揮了揮手,“皇上今日當朝革了薑應麟的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在狠狠地扇王恭妃與大皇子的臉,君心分明是向著咱們常洵這邊兒的。”

懌心伸手揉了揉山根,“哥哥,這些話不要掛在嘴上說了,對常洵不好。我已叫龐保包了不少東西,你出宮的時候帶回到家裏去。”

鄭國泰忙不迭答應著,這才踏著黃昏的夕陽光出了紫禁城。

朱翊鈞到翊坤宮的時候,已是翌日的晚間黃昏。

他的腳步不似往常一般輕快,今日倒是沉重不少,不止如此,懌心還覺察到朱翊鈞今日……走路似乎不太穩當。

朱翊鈞徑直坐到懌心的床榻之上,即刻架空了雙腳。

懌心替他褪下靴子,坐到身邊笑道:“鈞郎怎麼了?今日的臉色卻是比這夜色還要黑。”

朱翊鈞的麵色並未有過多少改變,“你素來心細,應當早便發覺了朕今日腿腳的異樣。”

他的一雙劍眉擰起,不知是在惱恨還是自嘲,“朕大概是開天辟地以來頭一個跛腳皇帝!”

由於是天生的平足,朱翊鈞的腿腳自幼便不好。

自從上次跳池塘救懌心傷了腳,這事兒便像是引信一般,喚醒了朱翊鈞腿腳方麵積壓多年的沉屙,更是日趨嚴重起來。

間歇的疼痛尚可忍耐,可這走路不穩當,叫他這樣一個注重威儀的帝王如何能夠接受?

懌心輕揉著朱翊鈞的腿,含笑打趣他:“做這亙古第一人,也不算是壞事。”

朱翊鈞橫她一眼,即刻側了個身子,便背對著不去看她。

懌心爬到朱翊鈞背後,兩手搭著他的肩膀,“陛下別惱,臣妾有法子。”

“你有什麼鬼點子?”

“明日起來告訴你。”懌心的下巴抵在朱翊鈞的肩膀上,“國家大事在您手裏都遊刃有餘,這些小事兒便讓臣妾來替您操心罷。”

“遊刃有餘?”朱翊鈞偏一偏頭,薄唇便淺吻上了懌心的麵頰,“你是在哄朕開心,還是在笑朕無能?”

懌心忽然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盯著朱翊鈞看了半晌,見他眉宇之間沒有慍怒之色,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輕緩道:“昨日哥哥進宮與臣妾說起,陛下在早朝之上動了肝火,莫非至今還不曾消下去?”

提到這個,朱翊鈞正要說話,陳矩卻拿著兩本折子走了進來,隔著落地的藕荷色帳幔,躬身稟道:“陛下,刑部主事孫如法與禮部員外郎沈越有急折上奏,煩請陛下審閱。”

朱翊鈞朝著窗外望了望天色,漆黑如墨的夜色便鑽進了他的眼,隻聽得他不耐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上折子?”

懌心起身,從陳矩手中接過兩份奏折,奉到朱翊鈞麵前,“許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陛下便撥冗看一看。”

既是懌心相勸,朱翊鈞便也平心靜氣下來,接過懌心手中的折子看。

看過一篇,麵色已是黑如玄鐵,朱翊鈞重重抽過懌心手中的第二本折子,不過掃了一眼,即刻勃然大怒,兩本折子一起朝著帷幔外頭的陳矩扔了出去。

“反了!這些老匹夫,全都反了!”

懌心大驚,伸手撫著朱翊鈞的胸口,替他平息著怒氣,“陛下,這是怎麼了?”

朱翊鈞別過頭去,“你自己看!”

懌心拾起兩本折子,一一翻閱過,終是明白了朱翊鈞緣何這般生氣,“是沈大人與孫大人為薑應麟求情的上書。”

“朕昨日才處置了這個目無尊上的薑應麟,今日這兩個老匹夫就敢漏夜加急上書為他求情,這是要做什麼?盼望著朕朝令夕改,還是指望朕冊封恭妃?進而逼朕立常洛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