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薄霧月彎彎 119 端嬪有喜(1 / 2)

“激將?苦肉計?你還想做什麼呢?你是要將三十六計都在我身上試一遍,才能罷休麼?”

懌心望著朱翊鈞的模樣,嘴上仍是不妥協的,心裏卻依舊止不住隱隱鬆軟。

她逼著自己別過頭去,“你不答應我的相思與君絕,你不答應又如何?你說我要與你相絕是一廂情願,那麼你不願與我相絕,難道不是你的一廂情願?”

“朕還是那個問題,既然你要與朕相絕,又何必從屋裏出來,替朕打傘?若你對朕再無情意,朕的生死康健,你又為何這般懸心?”朱翊鈞涼滑的手指探入懌心掌心裏,“是朕在自欺欺人,還是你?”

懌心掌心的溫熱一點點傳到朱翊鈞的指尖。

細雨灑在油紙傘上,聲音隆隆,在這樣的夏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朱翊鈞將懌心的手握得更緊一些,“那日在南宮,你問朕,是當你沒有心麼?若你無心,你便不是懌心了,可是懌心啊,你可曾問過自己的心,你是當真對朕半分情意也沒有了麼?”

懌心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十分徹底。

早在她當初捧著自己那顆胭脂色的閨閣女兒心,滿懷欣喜悸動地徹底交予他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她的心早就在他身上了,離不開,逃不脫。

鎖住她人的,是紫禁城,鎖住她心的,是朱翊鈞。

莫說躲進南宮,即便走去天涯海角,也一樣避不開。

她本就是心底柔軟之人。

“你不要說了。”懌心上下鴉睫一合,“進去更衣,否則必定是要受涼了。”

如此,懌心方是第一次願意將朱翊鈞留下,合了傘給采霜,又叫備下熱水沐浴。

待得朱翊鈞起浴,換過一身幹淨的常服,這才確實有了時間與懌心好好說話。

懌心心裏到底還是有些芥蒂,免不了想要逃避。

她往外走,閃爍其詞:“我去給你熬些薑湯驅寒。”

朱翊鈞兩手環住懌心,不讓她走。

許是將將沐浴過,他的懷抱異常溫熱,“朕不要什麼薑湯,朕隻要你。”

懌心眉心微蹙,依舊不是十分情願,目光一伸,便見牆上懸掛的那把燒槽琵琶。

她拂去朱翊鈞的手,上前幾步拿下琵琶在手,似是拿著防身之物一般,“臣妾多日不曾碰過此物,想練一練手,又恐有生疏,若是陛下不介意臣妾技藝衰退,就請陛下聽一聽。”

朱翊鈞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伸手奪過懌心的燒槽琵琶擱在桌上,伸手環過懌心的纖腰,“朕什麼曲子都不想聽,朕隻想見到你,聽你說話。”

懌心本就是苗條的人,在南宮這些日子,受苦遭罪自是不少,本就沒有多少的腰肢如今更是纖細,險些不堪一握。

“你瘦了這樣多。”朱翊鈞自責沉首,“都是朕的錯,是朕對不住你。”

他捧住懌心的臉,不由自主朝著她緩緩靠近。

懌心兩手抵在朱翊鈞胸前,想要推開他避開他灼熱的氣息與溫暖的唇瓣,“陛下,您別這樣……”

額頭相抵之間,朱翊鈞的氣息噴在懌心麵上,短促而急切,“若你真心希望朕走,朕馬上就走,朕以後,再也不來擾你。”

“我……”懌心能感受到朱翊鈞額頭的冰涼,他和她貼得這樣近,彼此都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她略低了眸子,輕聲道,“安置吧,受了涼,再不好生歇著,身子會垮的。”

朱翊鈞這才笑了。

這些天,他所盼望的,他所想要的,就是這樣熟悉卻遙遠的感覺。

二人同臥翊坤宮的床榻之上。

即便她始終背對著他,不肯安靜地落入他厚實的懷抱裏,朱翊鈞的高興也是發自肺腑的。

懌心麵朝裏漸漸睡過去的時候,朱翊鈞卻依舊清醒。

懌心的腦袋枕在蘇繡軟枕上,平穩地呼吸著。

他伸手將被單往上拉了拉,蓋住懌心嬌弱的肩頭,心裏莫名更堅定了當日許她的誓言——生同衾,死同穴。

自打這日過後,懌心的恩寵便是在日漸恢複的了。

像是迎風的火苗,從星星點點,瞬時變成了燎原之勢。

宮人們竊竊私語著,都說鄭皇貴妃到底是鄭皇貴妃,她一回來,論起恩寵到底是沒有人比得過她,那李敬嬪便像是沒了影蹤了。

其實李敬嬪的境遇當真沒有宮人們口中傳唱的這麼不堪。

真要論起來,她如今的聖寵是僅次於懌心的,甚至於連李德嬪也及不上她。

隻是懌心的寵遇太過隆重,即便是僅次於她,也顯得蕭條起來了。

這兩年來,宮中總是沒有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整個紫禁城顯得沉悶匱乏生機,連帶著今年的除夕也顯得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