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薄霧月彎彎 126 知鄭忘李(1 / 2)

朱翊鈞笑意疏落,“朕哪裏有這個資格往心裏去?即便朕也被蒙在鼓裏,可終究還是朕親手喂她喝下的牛膝湯,這是無論如何也抹煞不去的事實,她怕朕,她應該怕朕。”

“陛下,您別這麼說。”李德嬪站到朱翊鈞身側,看著廊下的宮燈在他頭頂投下流轉的光,“懌心的性子我了解,這些日子,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接納了,以為那些噩夢般的事情都過去了,隻是今天,她才發現,那些傷痕埋得深邃,疼得徹骨,疼到她甚至不敢接受如今的喜悅。”

李德嬪抬眸望著朱翊鈞,她在朱翊鈞麵前說話素來安守本分,從不去多說旁人一句,更不會對朱翊鈞指手畫腳。

可此刻,她卻壓不下心中的話,道:“陛下,您是天子,有三宮六院是尋常,臣妾明白,懌心也明白的。臣妾鬥膽僭越說一句,您寵愛誰,臣妾們都無權幹涉,隻希望您,惠澤鹹福宮的時候,別忘了翊坤宮的人。”

“陛下,懌心很在乎您。”李德嬪說著,不禁濕潤了眼眶,“外頭的人以為鄭皇貴妃多厲害,多狠毒,多妖媚,以為她是蛇蠍妖孽,仗著您的勢力呼風喚雨,獨步後宮,甚至幹涉朝政。可她到底有什麼呢?她隻有一個丈夫,一個兒子,別的什麼也沒有,僅此而已。”

李德嬪側首,拭去自己落下的淚,“陛下,您說您會用一生去護她,臣妾請您不要食言。”

“德嬪。”朱翊鈞的嗓子有些沙啞,“你的話,說得朕羞愧至極,朕不如你。”

李德嬪深深呼吸,散去眸中淚意,“臣妾與懌心,自十歲起便是一體的。”

對於這件事,她根本不在朱翊鈞麵前謙虛,“這世上,沒有人比臣妾更了解她。”

她便是要故意這般刺激朱翊鈞,隻有這樣,才能叫他更加愧疚,他才能更加好地護著懌心,

李德嬪再不多言,朝著朱翊鈞福了個身,便回長春宮去歇息了。

走出翊坤宮門口,李德嬪便見周端嬪與芷雲來了,她按了按自己泛紅的眼角,道:“你身子這麼重,怎麼漏夜過來了?鄭皇貴妃剛剛睡下,怕是不便見你。”

“沒事兒,給你也一樣。”周端嬪拿過芷雲手裏的觀音像交到李德嬪手裏,“這幅畫,陳矩說是鄭皇貴妃送給我安胎的,現在她自己也有了身子,她就自己留著吧。”

李德嬪看到了觀音臉上的破洞,神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端嬪一手撐著腰,“你別誤會,這畫送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我隻是完璧歸趙。”

“你是說懌心特地摳掉了觀音的臉給你?”李德嬪絕不相信,“她沒有這麼無趣。”

“我沒有這麼說。”周端嬪眼高於頂,更是懶得多去解釋,“我拿到的時候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物歸原主而已,隨你們怎麼想。”

說罷,她也懶得多留,徑自回了永寧宮。

“不知所謂。”李德嬪望著周端嬪離去的背影,不免皺眉。

金月笑著從李德嬪手裏接過那幅觀音像,“娘娘您別放在心上,周端嬪素來就是這樣陰晴不定的性子,又是最為驕橫的一個人,做什麼事情都橫衝直撞的。”

“隨她去。”李德嬪跨入長春宮,唏噓道,“原是因為她幫扶過懌心,我才願意親近她幾分,卻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的性子,我當真是喜歡不起來。”

金月握著手中的畫卷,揣測道:“端嬪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呢?這般舉止,是要從此與皇貴妃娘娘斷了來往麼?”

“或許是吧。她做事一向由著性子來,不克製,不收斂,說斷就斷,說交就交,萬事隨心,誰知道她下一刻又會做什麼呢?”

李德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也累了,歇息了。”

“堂姐,留步。”

李敬嬪笑意盈盈跨入宮門,伸手攔開金月在一旁,湊到李德嬪身邊,看著李德嬪身上被懌心弄濕的一灘跡漬便蹙了眉頭,“堂姐這是怎麼回事兒?好好的一件衣裳,怎麼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