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都是怠慢了。”朱翊鈞頗為不悅,饒是李敬妃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能與懌心相較,但是好歹昔年,她也算是榮寵鼎盛的人,而如今,也已然是兩位皇子的生母,更是不可有如此蕭條的景象。
常洵抿下嘴角笑意,麵上的鄙夷之色不過一閃而過,輕聲道:“父皇母妃莫要出聲,隻在窗外聽著便好。”
懌心愈加不明白常洵的所作所為,眉心擰得更緊,“常洵,你究竟要做什麼?”
“母妃,您信我,照我說的做一次便是。”
懌心伸出細長的食指,往常洵眉心狠狠戳了一記,“隻當是陪你瞎胡鬧一回,也便罷了。”
懌心與朱翊鈞將將行至鹹福宮正殿窗外,便聽得李敬妃急切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堂姐,如沁是相信你,方是等了你這樣久,可如今常瀛都出生好幾日了,堂姐那裏,卻毫無消息。”
李德嬪的聲音有些冷意,“這些東西,你要我下到懌心與常洵身上,我……我與懌心十數年的情誼,我著實做不來。”
懌心將這些話收入耳中,不免有些震驚,轉眼去看朱翊鈞,果然見他的麵色凝重了起來,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前傾,是要將屋中二人的對話聽得愈加清楚些。
懌心扭頭看向常洵,隻見常洵微微勾起了唇角。
懌心見他這個模樣,似乎有些知道了這裏頭的奧義,此刻自然不是說破的時候,懌心便也將此暫時壓了下來,又回過頭,與朱翊鈞一同仔細聽著裏頭的對話。
李敬妃的話中帶著隱隱的怒意,“做不來?堂姐,當初咱們一切都是說好的,你如今這般,豈非是叫我當初所托非人了麼?”
李德嬪將拿包附子粉拍在桌上,“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動手,這附子粉,我用不來。”
“堂姐是連常瀛也不想要了麼?”李敬妃攥緊了李德嬪的手腕,“你寧可要那毫無用處的七公主,也不願意要常瀛這個七皇子?公主與皇子,堂姐不清楚這其中的分量麼?不清楚究竟是我李如沁對你真心,還是她鄭懌心對你真心?”
李德嬪冷哼一聲,“是子是女,也非人力可控,你如今說來,頭頭是道。可當初,若是懌心所生的依舊是個皇子,我想,她同樣會將皇子交由我撫養。”
李敬妃咬緊了後槽牙,氣得渾身發顫,“看來是我低估了堂姐對鄭皇貴妃的情誼了。”
“如沁,我勸你安生些。皇上待你也算是親厚,你如今更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隻要你安分守已,日後你與兩個孩子的前途,都不會差。”
“安分守己?”李敬妃禁不住嗤之以鼻,“像你一般安分守已?入宮十幾年了,還是一個小小的德嬪,無兒無女,這邊是你說的前途不會差?”
“總而言之,你說的事情,我做不到。”李德嬪依舊不為所動,“我勸你,還是省下了這個心思的好。”
李德嬪這般說著,腳步便是往門口去的。
李敬妃自不是大意的人,李德嬪已然知曉了這些事情,如今又挑明了說她不會相助於自己,那便是鐵了心要做鄭懌心那頭的人了。
既然如此,李敬妃又如何能夠容得李德嬪這樣一個知曉她盤算的人安存於世?以後豈非是落了把柄在她手中,成日裏隻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這自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李如沁是要恣意掌控全局之人,哪裏有旁人來掌控她的道理?
李敬妃疾步走上前,扭住了李德嬪的手臂,“堂姐這樣便想走麼?”
李德嬪掙了幾下也未掙脫,隻好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李敬妃此刻便是連裝也不願意裝了,麵目可憎道:“堂姐知曉了此事,還想安安穩穩走出我鹹福宮的門麼?”
李德嬪故意揚聲,“難不成,你還要殺了我?”
“殺你,自然不會。”李敬妃長眉一挑,語不傳六耳,“隻是你別忘了昔日許德妃的事情,周端妃是如何叫她一敗塗地的,我比你清楚。堂姐這般作為,我倒不介意效仿端妃。”
李德嬪不屑一顧,“敬妃娘娘此話,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是我太瞧得起自己,還是你太不將我放在眼裏?”李敬妃連連冷笑,“當年鄭皇貴妃那般盛寵又如何,遇到了我,還不是沒了孩子又失了君心,最後還進了南宮?難不成堂姐這般自負,以為自己比鄭皇貴妃還要更勝一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