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薄霧月彎彎 180 執意如此(1 / 2)

夏日的星空總是一年之中最為澄澈透明的,懌心雖是畏懼燥熱,然而清夏微涼,卻是相當叫她喜愛的。

興之所至之際,懌心便叫龐保劉成搬了躺椅往翊坤宮的庭院之中,與朱翊鈞一道平躺其上。朱翊鈞對於星象並無研究,著實瞧不懂這浩瀚星空之中的分門別類。

懌心原本在此上也並無造詣,然而前些日子回家省親,母親身子欠妥,出府傳大夫前來診治,特特傳來了多日不見的沈令譽。

沈令譽也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機緣巧合,將身邊帶著的一本星相圖繪贈與懌心,牙尖嘴利地恥笑,“怕你在紫禁城中深宮寂寞無聊,獨守空房的時候,對著這本圖繪認認星空也是好的。”

那天夜間,沈令譽生怕懌心蠢笨,不懂得實際操作,便是對著茫茫星漢,一個個對照圖譜指給懌心看,看到最後,方是將那本圖冊扔在了懌心懷中,不過是草草扔下一句,“我隻說一遍,至於認不認得,那便隻好看你的天資了。”

懌心袖中籠著沈令譽帶來的那顆小小丸藥,高聲喚了一句,“沈令譽,謝謝你!”

沈令譽話中滿是不屑,頭也不回,“出了謝謝我,你還會說什麼?”雖是說著這般不解風情的話,他心裏到底還是幾乎要融化了的,麵上更是遮掩不住的暢然笑意。

懌心本不意沈令譽會拿這些東西過來,然而又實在有趣,忍不住時常對照著學,待得能將這些星宿認得七七八八,懌心便是耐不住性子要與朱翊鈞分享。

朱翊鈞展開臂膀在身側,懌心的脖頸便枕在朱翊鈞壯實的手臂之上,伸出手指來指著星空,一一教朱翊鈞辨認。

起初,朱翊鈞還記得有模有樣的,可越到後來越是沒了心思,甚至還有些昏昏欲睡。懌心嗔笑著去推他的身子,“鈞郎困了麼?我還沒有說完。”

朱翊鈞的腦袋已經側了過來,半眯著眼睛,雙目迷離,說話也開始含糊,“朕不困,你繼續說。”

懌心捏著朱翊鈞的臉,“眼皮都抬不起來了,還說不困,陛下這樣的一國之君,也會扯謊騙人的麼?”

朱翊鈞無奈承認,“是了,朕怕是要睡著了,明兒再認可好?”他著實是十分困倦了,卻依舊不改那模樣,手掌往懌心胸前遊移,“比起看星宿,朕更喜歡看你。”

此事尚且不在屋中,夜裏雖是人少,卻也有人走動,朱翊鈞這番言行少不了又讓懌心麵紅耳赤,懌心正要推開朱翊鈞,卻聽得身邊稚嫩的一個聲音。

“母妃,我也要看星星。”

尚且容不得懌心拒絕,昀兒已然爬上了躺椅,扭股糖似的鑽到了懌心身上,整個人都躺在她胸口,拉著她的手急不可耐,身子一扭一扭的,“母妃教我看星星。”

懌心最是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她粘人這勁頭兒,當真是一點兒都不輸給當年的姝兒,脾氣更是強橫,說話做事都是容不得旁人拒絕的。

朱翊鈞兩指掐著昀兒軟軟的麵頰,唬道:“滿宮裏就數你這個小家夥最會壞朕的好事,偏偏你母妃眼裏你最大,連常洵也及不上你,更別說朕。”

昀兒抓著朱翊鈞的手指咬了一口,直叫朱翊鈞痛呼出聲,昀兒得意洋洋,“父皇小氣,在母妃麵前還要與女兒爭寵,真是小氣!”

朱翊鈞禁錮住昀兒的手,打算嚴肅了麵色嚇她一下,便沉聲喚她的大名,“朱軒媁……”

昀兒牢牢盯著朱翊鈞的眼睛,正等著自己的父皇說下去,卻在此時聽得尼曼驚惶來報的聲音,她像是一陣風一樣自翊坤門刮進來,又像是一塊布一樣撲在了朱翊鈞與懌心腳下。

“陛下,皇貴妃娘娘!翁主她突然病了,不省人事,求陛下與皇貴妃娘娘前去看看,拿個主意。奴婢早已是心慌意亂了。”

朱翊鈞本就不喜李順妃,忽然又有這樣的事情來,壞他與妻女的天倫之樂,麵色更是黑沉如墨了,“她又怎麼了?還沒有消停的日子?”

懌心抱著昀兒坐起來,緊緊攬著女兒的身子,目光長長地伸向遠方,“陛下,李順妃好歹是朝鮮的貞慎翁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總也是大事,陛下總不好不聞不問,否則叫李昖聽了去,可要怎麼想您呢?還是去看一看的好。”

尼曼將懌心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趁著朱翊鈞不注意,匆忙抬起頭與懌心對視了一眼,又即刻避開,沉首靜默不語,隻等著朱翊鈞擺駕鹹福宮。

朱翊鈞是萬般的不願意的,可架不住懌心所言確實有理,便隻好穿了靴子,出門去了西北角的鹹福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