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雪盈天葬忠魂(1 / 2)

可以說此刻的近衛、先鋒二營已經陷入了非生即死的危機關頭,然而目睹這一切的魚守愚卻並不著急,他最擅長使用的就是藏兵之術,常常於敵人大意之時忽用奇兵,利用敵人對兵力的判斷失誤來取勝,若是此刻項懷殤沒有走開,定然能夠識破魚守愚這個簡易的藏兵之計,但此刻指揮的是常無道,他初來西北戰場,對於魚守愚也隻是久聞其名而已,並不知道他所精擅的戰術,反倒是覺得此刻自己所實施的戰術乃是堂堂正道,田、魚二部已經是自己囊中之物,非任何外力所能改變。

田、魚二人也是非常了解自己的主將,知道他尚有餘力,所以心裏也不著急,反而是全力鼓舞麾下將士,帶領著他們盡力掙紮,盡管如此,還是不能改變此刻他們尷尬的境地。

北陸方麵結成盤蛇圓陣,整體成一個圓形大陣,通過全軍的步伐來控製這個圓形旋轉不停,且圓內圓外的士兵不斷的交換位置,保證每次與南唐交戰都以己方陣型上不同的點與之交戰,那些平民在北陸士兵的走位強逼之下也隻能隨之旋轉,導致南唐的士兵剛剛確認的平民過一會兒已經不知道被帶去哪了,揮槍舉矛之時縛手縛腳根本沒法打出應有的戰鬥力,更讓他們氣憤又無可奈何的是有些平民為了活命已經拿起了武器揮向了南唐的同胞們,這些平民一時間如入無人之境,無人敢當其鋒,就像一員沙場虎將一般,某些脾氣暴躁的士兵眼見於此,火頭一上來自然就連著他們一起打了。對此,田鋒和魚知玄也隻能盡量約束,然而情勢終究是朝著北陸方麵漸漸傾斜的,在人數與戰力都處於劣勢的現實麵前,田、魚二人的部隊漸漸地就被衝散了,被夾雜著平民的北陸軍團分割成了一股股的小塊團體,分而食之,就在瞭望台上的常無道已經準備下令左右路軍團進行突襲時,戰陣之上異變又生。

原來是刑複禮在刑征的背負下來到了這戰場中央,他們的身後還跟了一個刑堅。

激戰中的田鋒看見三人過來,心中著急,不知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一老一小過來有何意義,徒然添亂罷了。但卻不能不管,手中長槍急掃,逼退圍攻他的北路士兵,覷見空當腳下連變數次步伐瞬間脫困而出,幾個起落就跑到了三人的旁邊,別的先不說,先瞪了一眼偷偷溜出來湊熱鬧的刑堅,然後才朝著刑複禮行了一個軍禮,即便這位老人已經卸甲,方才的表現也足以說明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南唐軍人。

刑複禮擺了擺手說:“當不得田將軍大禮,老朽隻是做了一個南唐子民應當做的事情。老朽自知時日無多,來這軍陣之前是為了以一己殘軀再為我鎮天關做一件事,不小心給田將軍添了麻煩,還望海涵。”

田鋒猜不透這老人的用意,不過深心裏是覺得他們是來添亂的,不願去反駁,也不好意思去問他的來意,隻好不說話靜待老人的下文。

或許是傷重令他有點支撐不住,老人頓了許久才續道:“戰陣之上的這些平民,都是我南唐天芒群峰北部隱龍山脈下的子民,老朽有幸執掌刑村族長令牌,在各方村落還有幾分薄麵,願以一己之力勸誡各位南唐子民,還望田將軍莫要阻攔。”

田鋒聞言一陣默然,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老大的耳刮子,雖然老人說的隱晦,但其言語中卻盡顯其死誌。刑堅與刑征自然是早就明白老人的打算,麵容肅穆而又憂傷,刑征的臉上更有一個通紅的五指掌印,顯然是企圖阻止而被老父教訓了。

刑複禮越過沉默不言的田鋒,甩開了刑征二人的攙扶,獨自向前走去,一人一槍走在這一片皚皚的白雪之上,放肆飛揚的雪花裏承載著他的記憶,那些與戰友們一起訓練一起偷懶的時刻,那些縱馬狂歌的日子,那些浴血廝殺的畫麵,還有那些同袍一個一個在麵前倒下時的麵容,這些塵封記憶,突然就這麼在他的腦海鮮活的浮現出來,曾經的那些袍澤在歲月中凋零離散,而自己,也將赴死。

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經脈一寸一寸的在撕裂,一寸一寸的在燃燒,毒素已經浸透了他的全身,而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痛卻帶給他一種年輕時的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讓他亢奮,讓他激動,他願意將這生命的餘暉灑在這片家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