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謝驚神每天都會悄悄的站在山穀上偷偷的看著刑堅與羽涅練刀,刑堅確實是天縱之資,進境之驚人讓羽涅與謝驚神師徒兩長長暗自驚詫,開始他還是一天學一變,到了後來就是一天學上三變,四變,到得第三招時已然是一天一招,而這時才過去了不到半月的時光,也就是說明天刑堅便能將石壁上的四招盡數學完,而那時謝驚神也就必須現身收徒了。
站在山穀外謝驚神透過心神去感知著刑堅那與日俱增的怨恨之氣,它們經由這套恨刀刀法已經完完全全的釋放了出來,這時候的刑堅與謝驚神印象中的那位嶽師叔年輕時極為相似,這也意味著滔天的怨恨已然浸透了刑堅的心靈,已經成為了刑堅前進路上的一塊不可繞行的絆腳石,如果刑堅不能從中解脫,那麼刑堅也就永遠的失去了攀登武道巔峰的資格。
這便是謝驚神的縛龍之計,也是他靈機一現想出來的幫助刑堅的辦法,那****與刑堅交手,看出刑堅的刀沒有靈性,機械,木訥,僵硬,這樣的刀手,無論他學了怎樣上乘的武學,都沒有辦法去超越自身的極限,更遑論踏足武聖之境,於是他幹脆就讓刑堅去正視自己內心的陰暗,用這套恨刀刀法把刑堅內心的恨全部引出來,如果刑堅能夠借此機會散去滿身怨氣,自然是謝驚神最為期望看到的,如果刑堅不能,那麼這纏身的怨氣也會成為刑堅永遠磨不滅的心魔,使他在武道上不得寸進,這樣一來玄真武林或許少了一位絕世刀客,但也少了一個貽害蒼生的魔頭。
然而超出謝驚神預料的是,刑堅已經感覺到有一點不對了,這天學完第三式目送羽涅離開之後,刑堅便匆匆躲進了山洞裏,從學這套刀法的第三日起刑堅便發現自己打坐行功時經常發生心神不穩的情況,開始還好,可是隨著這套刀法的進境日深,這種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嚴重,到了現在,他根本沒法定下心來練功,而更加詭異的是,每當他揮刀演練這套刀法的時候,這種感覺卻會莫名的消失,而且體內那股真氣更是會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壯大,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剛剛突破境界,心境未定,所以才有這種情況,還曾稱讚這套刀法當真神奇,居然能於動境中助人增長功力。
直到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沉溺於揮刀的快感時才發現有些不對,但那時他已經完完全全的被恨刀所吸引,那裏麵的一招一式都在牽動著刑堅的每一根神經,他每揮出一刀,都仿佛是常無道站在他麵前被他手刃的一樣,一股股無邊的快感充斥著他的腦海,令他欲罷不能,他曾經想過告訴羽涅,在他看來羽涅似乎沒有出現這種狀況,但念及就是羽涅傳授的自己這套刀法,他心中又升起不知名的疑惑,隨即也就斷了這個念想。
所以,他隻能每天獨自承受這種痛苦,每天練刀結束後,他都獨自一個人躲在那個山洞裏,努力的克製著自己蠢蠢欲動的手,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自製力了,每天練刀的時候,他都會發現自己越是克製,對這套刀法的領悟便越是更深,雖然羽涅常常在練刀時稱讚刑堅的天資,但刑堅將那些話語全部當做了嘲諷,甚至隱隱有些怨念,而這一點,也在不斷的促使著刑堅進步,他的怨念越深,就越是無法擺脫這個魔咒。
洞外的光線漸漸消散,藏在山洞深處的刑堅已經完全的沒入了黑暗之中,靖仇被他棄如敝屣的扔在了洞口,而此刻的他隻盼離靖仇越遠越好。深深的黑暗裏傳來刑堅克製的“嗬嗬”聲,隱隱約約的還能看見刑堅正在地上蠕動,他的視線甚至都不敢觸及靖仇。
恨刀刀法一直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盤旋,一招一式都仿佛深深的鐫刻在了他的腦海裏,任憑如何的以頭搶地都是揮之不去,他努力的去想些其他的事情,想要讓自己快樂一些,但他又有什麼快樂的事情可以回想呢?他的快樂通通都已經被毀去了,刑村,田鋒,鎮天關,突然之間刑堅就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一股股異樣的刀氣在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不像謝驚神那樣的淩雲衝霄,也不似羽涅那般如清泉般甘冽,而是充滿了怨恨的刀氣,乍一眼看去,仿佛他身周的那些黑暗都自刑堅的身體裏散發出來,他的手狠狠的抓在地上,縱使指甲全部了翻了過來也是毫無察覺,似乎身體裏正有著巨大的變化。
猛地一抬頭,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黑夜也遮不住的血色光芒,仿佛凝聚了重重的腥氣,似乎述說著他無窮的怨恨,幾乎用爬的,刑堅一步一步一步的爬到了靖仇的身邊,拾起了這刀抱在了懷裏,仿佛是懷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般,親近、溫柔而緩慢。幽冥真氣仿佛要衝出身體一般在他的經脈裏狂烈的運轉著,這一股股怨氣在不停的滋養著它,讓它感到興奮,興奮的。
盡管經脈傳來陣陣的脹痛,刑堅依舊好像沒有感覺一般慢慢的走,指尖的血液順著刀柄,刀身滴在了如茵的綠草上,斑斑的血跡隨著刑堅淌了一路,刑堅以一種極為悠閑的步伐踱到了那麵刻著刀法的石壁下,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想去想,不想去問,他隻想練刀,他瘋狂的想念那種出刀的快感,仇恨在撕咬他的心髒,他快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