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將木偶交給我之後,便帶著我去找江教授。他返回的時候,我們正看到江教授高舉一隻形容可怖的骷髏碗,似乎準備以雷霆手段直接將柳瀟解決。
“師父!”我驚呼一聲,跳上前去一把抱住江教授的腰。慣性將我們兩個一起撞了出去,連帶著他手中的骷髏碗也掉了下來。
江教授麵色微變,連忙伸出手去在我頭頂上接住即將倒扣下來的骷髏碗,臉色有些難看:“森森,不要胡鬧。”
我吐了吐舌頭,厚著臉皮向江教授賣萌:“師父,不能動手!別忘了,您說好要幫我將王阿姨的魂魄叫回來的。”
而另一邊,唐城也攔住了正準備暴起傷人的柳瀟,怒道:“瀟瀟,你也給我住手!”
“唐哥!”柳瀟麵目猙獰地瞪了我們一眼,但看向唐城的時候,卻隻是顯得惱怒和無奈,“唐哥,您幹什麼?九五先生的命令很清楚,不能讓這兩個人活著逃出去!”
江教授聞言冷哼一聲,怒道:“不知好歹,枉費我的徒兒救你一命。”
“師父,算了算了。”我扯扯江教授的衣袖,拉著他往外退,“我們先出去吧。您身上還有傷,不要耽誤太久了才好。”
而那邊唐城也是義正言辭,雙手用力捏住柳瀟的肩膀,迫使她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視:“瀟瀟!我們唐家人不可以忘恩負義。梁小姐是為了幫助我們方才身陷囹圄,我們又怎能恩將仇報對她師徒兩人趕盡殺絕?”
“唐哥,你是不是還沒恢複好?”柳瀟挑起眉頭,麵帶嘲諷地搖了搖頭,伸手向我們這一指,“你想放走他們?那我們兩個怎麼辦?觸怒九五先生的後果,我們難道還不了解麼?”
“我們不是要放他們走。”唐城搖了搖頭,向我投來諱莫如深的一瞥,然後抬起一隻手,五指統統張開,“五分鍾。我給你們五分鍾時間。之後各憑本事,若是被我們追上,隻能說明你們技不如人。”
“嗬,那可真是多謝了。”江教授張口譏諷了一句,然後絲毫不猶豫,扣住我的手轉身大步跨出。他手中的骷髏碗消失在襯衣下,然後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根銀白色的拂塵。
我好奇地看了江教授一眼,實在不知道他在隻穿著一件襯衫一條休閑西褲的情況下,是怎麼在身上藏下那麼多的東西的。難道,江教授他會傳說中的須彌納介子之術麼?
“閉上眼睛抓緊我。記住,不論聽到什麼都不要睜眼,也不能鬆手。”江教授嚴肅的警告聲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頓時顧不上羞澀,反手與他十指相扣,緊張地點了點頭。
江教授轉過頭來,視線在我眉心逗留了一圈,然後無奈地補充道:“天眼也不能開。為師要帶你強行破陣,這其中的精神衝擊太強大,以你現在的修為承受不住,會瘋魔的。”
我渾身一激靈,立刻依言將天眼關閉,然後合上了雙眼。我的視線再一次化作純粹的黑暗,隻是隱約有一些詭異的光影在虹膜上飛舞。
雖然開天眼不過短短幾天,但我已經習慣了那第三隻眼睛若有似無的引導作用。以至於我此刻完全失去了“視覺”,竟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不用害怕。”江教授捏了捏我的手,手指關節將我的五指牢牢扣住,聲音低沉好聽且讓人安心,“師父在呢。”
我嗯了一聲,順從著手上傳來的拉力,緩緩向前邁步。
我一邊走,眼皮一邊不安分地顫動著。沒辦法,我實在是好奇啊。江教授手裏的拂塵應該就是用來指路的法寶,隻是那拂塵看上去軟綿綿輕飄飄的,實在不像是什麼神兵利器的樣子。
但很快,我就沒心思去想江教授的探路手段了。因為,雙眼緊閉的我一步一步,仿佛走進了泥沼之中。
四周的空氣變得沉重,腳下的地麵也詭異地開始變軟,咕嘟咕嘟無聲地冒著泡泡,試圖將我吞噬進去。我越走越吃力,每一步都要辛苦地將腳拔起,然後才再能落地。
不僅如此,我的耳中也開始浮現無數的竊竊私語。我聽不清那低聲呢喃的內容,卻能夠感受到其中深深的痛苦和怨恨。強烈的情緒以聲音為媒介鑽進我心裏,讓我變得愈發煩躁起來,恨不得直接甩開江教授的手。
廖久武的目標,果然就是我麼。
我咬著牙,一遍一遍反複地默念著心經。不過周圍的聲音實在是太煩人,以至於我連著好幾遍念錯了字,佛力潰散反噬的感覺像是燒紅了的烙鐵在身體裏亂鑽,令我幾近昏厥。
“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