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廖長生那裏離開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書桌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新的廖家命牌。我走上前去捏住這小小的木質吊墜,隱約還能感覺到廖長生的手指溫度。
我仔細地將命牌掛到脖子上,然後在床上躺了下來。我深深地希望自己能夠有一息喘息的時間,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前腳收完詛咒二十四小時都還沒過,後腳就已經被新的事件找上了門來。
我摸了摸胸口,隻覺得有些悶悶的,翻來覆去了好半天,卻半點睡意都沒有。
無奈之下,我隻好坐起來點燃了一支新的佛香,然後取出江教授給的經卷盤膝坐下,做晚課來打發時間。
佛經很長,念起來又拗口得厲害,一通晚課做好,時針已經走過十點大半的區域了。
我重新去衝了一把澡,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麵齊刷刷四通未接電話,全部來自張媛,顯然是沒打通之後就掛掉立刻重新撥回來的。不僅如此,我的短信箱裏也多出了好幾條短信,全是叫我盡快聯絡她的。
這行為,說實話叫人背脊發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麼變態跟蹤狂呢。
我歎了口氣,將電話撥了回去。第一聲通話音剛剛響起,張媛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森森!”
“嗯。”我應了一聲,一手抓著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走進廚房裏拿了一包零食出來嘎嘣嘎嘣咬得起勁。
我覺得,張媛給我打電話,那肯定是張誌出了什麼事。可說實話,張誌這家夥是死是活我真心沒興趣也不在乎。他的師父顯然是楊深那一邊的人,就算不是,單是對方重傷江教授的行為,就足以讓我從此對張誌避而遠之了。
當然,這些話我是不會說出口的。口頭上,我還是很耐心地詢問張媛這麼急著找我究竟什麼事。
張媛在那邊停了一下,從背景音中,我隱約聽見劉文音的聲音,然後便是張媛不快地說了什麼,接著便傳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我有些促狹地問道:“怎麼了這是?吵架了找我來做調停?”
“什麼跟什麼呀,森森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張媛的聲音一下子變清晰了許多,顯然是轉移到了寢室的陽台上去了。
如此小心謹慎的模樣,倒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了:如果是張誌出事,她大可以當著劉文音的麵直說張誌病重需要我去看一看,何必這麼偷偷摸摸的?
盡管如此,保險起見我還是問道:“你給我打電話,該不是你哥出了什麼問題吧?不過他就算有事你也不該來找我,應該找南沙。他才是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丹修啊。”
沒想到,張媛卻一下子壓低了聲音,顫抖著說道:“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那個人的事情!”
隔著電話,我都可以想象得出張媛此刻在陽頭上探頭探腦做賊心虛的模樣,忍不住感到無奈:且不說南沙壓根沒有什麼千裏之外追蹤他人的法術,就算有,張媛也沒必要這麼心驚膽戰的啊!
我的眼前浮現南沙溫和的笑容,心髒再一次被那種麵對親人一般的溫暖給填滿了。我知道這樣的預感毫無來由,但我始終相信,南沙對我並沒有惡意。
但是,張媛對此顯然抱有不同的看法。電話那頭傳來她恐懼的呼吸聲,片刻之後,她問道:“森森,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有些話我不敢在電話上麵說。”
“等我明天到學校再說不行嗎?”我不耐煩地反問道。
聽到張媛這話,我實在是覺得煩躁。她以為我是什麼,她專屬的救命道具嗎?我忙前忙後一整天,到現在好不容易才算是坐下來能夠休息一下,就這點時間,張媛還得要擠進來跟我談這談那的?
“森森,我知道你累了,可是這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啊!”張媛在電話那頭緊張地說道,又因為擔心被他人聽見而刻意壓低了聲音。
我不禁有些光火,索性道:“你要告訴我,那就現在一口氣說清楚,不要給我整什麼你來找我我來找你的戲碼,地下黨接頭啊?我明確跟你說吧,南沙對我沒有敵意,所以你要說的話,我根本沒什麼大興趣知道。”
“我——”張媛的聲音戛然而止。隔著聽筒,我隱約可以聽見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她在煩躁地來回踱步。我沒有說話,隻是轉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通話計時,暗道在50秒之內她要是不開口,我就掛了電話免得浪費話費。
不是我寡情薄意,實在是我已經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升米恩、石米仇”。我幫過張媛一次,她就覺得大事小事就都可以來找我解決了,不僅如此,家裏哥哥弟弟叔叔婆婆的問題,也可以往我身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