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離魂
我身體裏的力量橫衝直撞。意識模糊之下，我不知所措地拉扯著身上的衣服。夏日衣薄，根本經不住我這麼用足力氣的撕扯，很快就斷了線頭散了紐扣，好端端的襯衣短短幾秒鍾就麵目全非。
“長生，救命……”體內的飽脹感快要將我逼瘋了。我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身上抓了下去，指甲在皮膚上留下五道火辣辣的血痕。
我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這種感覺不知比當初佛力煉體的時候難受了多少倍。廖長生用力將我的雙臂固定在了頭頂，又用自己的膝蓋頂住我的膝蓋，這才勉強將我的身體固定住，避免我在劇痛之下失去理智自殘。
我動彈不了，便隻能可憐兮兮淚眼朦朧地哭求：“長生，你救救我！我好疼啊，疼得快要死了！”
“我在想辦法！”廖長生的聲音裏滿是驚慌和心疼，“娘子，你忍住，一定要撐住！”
“啊啊啊啊——”
我在狂亂狀態下，力氣都比平時大了好多倍，幾次都差點將廖長生從身上摔下去。
我體內的煞氣越積越多，這麼下去，我的身體會被活活撐爆的！
終於，我的身體達到了臨界點。承載不住地煞氣化作鮮血，從我的毛孔裏流出來，一眨眼就將我變成了一個血人。我失血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我便覺得氣短心慌，掙紮的力道也因此而小了不少。
我張口想要說話，卻有越來越多的鮮血從我嘴裏汩汩地湧了出來，濃烈的血腥味讓我一陣作嘔，身子痙攣了幾下之後，卻因為胃中空空而什麼丟沒有吐出來，反倒是反上來的胃酸混著血水堵在氣管裏，窒息感讓我如同離水的魚一樣撲騰抽搐起來。廖長生慌了手腳，狼狽地拿來了水杯想要替我潤潤喉嚨，可惜水沒有喂進來，杯子裏反倒一眨眼就被我吐出來的鮮血盛滿了。
他扶著我坐了起來，替我順著呼吸。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體征在下降，原本因為體內疼痛而帶來的灼燒感此刻卻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冰寒。
我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心跳變得愈發緩慢，但每一下跳動都顯得格外清晰，隆隆地撞擊著我的聽覺神經。
這一刻，呼吸似乎變成了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
我的血液循環逐漸慢了下來，最顯著的表現，便是我漸漸無法感受到自己的雙腳和手指。所有的血液都向著頭顱湧去，我的身體因此變成了冰火兩重天。
我知道，這是心髒功能衰減引起的腦充血症狀。
廖長生的呼喚聽起來愈發遙遠。我能夠感覺到他在拍打著我的手臂和臉頰，隻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努力卻根本不足以讓我的血液重新流動起來。
難道我就要這麼死了嗎？
我覺得，這一切簡直荒謬無比。我沒有死在這一路經曆的磨難和暗算上，好不容易快要打最終之戰了，卻要被自己的命格給克死了？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隱約浮現出重重鬼影來。這景象沒有半點他人描述的瀕死體驗的五光十色，反倒陰森恐怖得要命，嚇得我都不敢死了。
就在這時，一股大力從上方傳來，一下子就將我從自己的身體裏拽了出去。
這一拽，成功地免除了我所有的苦痛。
“謝謝。”我鬆了一口氣，真誠地對廖長生道謝。誰料，他卻帶著一臉古怪的表情盯著我，半晌都沒有開口。
“怎麼了？”我疑惑地挑了挑眉，然後下意識地低頭打量自己的身體，卻驚恐的發現我從雙腳開始一路往上正在逐漸消失！
廖長生揮手打出一道濃鬱的陰氣將我的魂體護在其中：“我並沒有將你的魂魄抽出來。娘子，你是自己跑出來的。”
“什麼叫自己跑出來……”我重複到一半，忽然回過神來，“你該不會是說，我——”
“娘子，你現在要保持冷靜。不然，你的魂體承受不住情緒起伏，會散的。”廖長生一邊說，一邊又給我加了一道陰氣，然後才指了指被鮮血染紅的床，“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娘子你現在還沒有死透，所以不用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