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地方放著不管,怎麼也沒有人開口說的麼?”
我皺著眉頭四下環視了一圈,然後身子一頂,就從廖長生的魂體之中脫離出來。
這一下,我才終於直觀地意識到這裏的情況有多麼嚴峻。這裏不僅聚滿了陰氣,而且還有一絲絲的死氣正不斷地從地麵裏鑽出來。黑色的氣體繞著我的魂體轉了一圈,發現我石果的力量封住了我的七竅並沒有留下漏洞之後,便又訕訕地散了開去。
這樣的情況若是普通人下來,基本上回去之後就可以開始交代後事了。
我不明白的是,政府怎麼可能放任著這麼一塊大凶之地不管?甚至還為此直接重修了一條鐵路,這裏麵投下去的錢,夠請一整座道觀來幫忙開壇做法、超度亡靈了吧?
當然,最讓我在意的還是地下源源不斷冒出來的死氣:這裏又不是亂葬崗,事故死掉的屍體也早就處理幹淨了,那麼,這死氣是哪裏冒出來的?
廖長生一揮手,神奇地從衣服裏摸出一支長得和拖把差不多的毛筆,以及一頭巨大的野豬。
我看著他單手就把野豬製服的威猛模樣,一瞬間風中淩亂:廖長生的外貌體型總體說來走的都是翩翩君子的路線,現在突然間變成了這種霸氣威武狂放不羈的風格,我一時之間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大俠你好,可以麻煩你先回去把身上上流公子哥風格的西服給換掉嗎?!
廖長生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正給我造成著完全顛覆他原先形象的視覺衝擊,而是一臉認真地關照:“娘子你就待在這裏,不要動。記住,一步都不要動。我現在要在娘子四周布下一個大型困陰陣,將這裏所有的死氣和陰氣都激發出來。”
“你就不解釋一下我接下來可能麵對的是什麼嗎!”
我眼看著廖長生急吼吼地準備衝天而起,連忙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被他按著的野豬看到我接近,不安地發出了幾聲低沉的咆哮。
好嘛,感情我被一頭野豬給嫌棄了。
廖長生頓住了身形,似乎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我解釋過這裏的來龍去脈,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揮手,用一道陰氣將野豬直接拴在了附近的樹上,然後又把巨大的毛筆往旁邊一靠,然後伸出手來直接將我抱住了。
我頓時無語:廖長生這個一說話就非得在我身上揩油的習慣,真的是可以改改了呢……
幸好,廖長生現在一門心思都隻放在如何替我鑄魂上,所以習慣性地將我摟到懷裏之後,並沒有像是平時那樣開始上下其手,而是很認真地開始解釋起來:“娘子你應該知道,這裏七八年前發生的技術故障吧?那次事故導致幾百多人……大概是三百多人吧——全部喪生,具體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一些。畢竟我當時的消息都隻是管家公帶回來的隻言片語而已。”
“管家公就專門給你帶這種慘烈的消息的啊?”我不敢置信地反問,有點無法想象廖長生以前過的都是些什麼樣的日子:魂體被困在那個小小的人偶裏,哪裏都不能去、什麼都不能做,結果偶爾從昏睡當中蘇醒過來,管家公帶回來的居然還全是這種血淋淋的消息,根本連一點振奮人心的地方都沒有嘛!
廖長生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娘子你不懂。我被江一煉製成活偶之後本來就元氣大傷,再加上當時為了固化下聶……剩餘的殘魂不消散,又傷筋動骨了一番,那個時候,我和娘子你現在的狀況很像,必須要收集四處的死氣和陰氣煉魂固本,才能夠與人偶的身體完全協調。”
廖長生知道我聽到聶桑榆的名字就來氣,索性就很體貼地以一個姓氏帶過去了。
我不得不承認,廖長生最近真是越來越合我的心意了呢。
不過他說自己需要聚陰地來固本培元,那為什麼又會放著這一塊地方沒有碰呢?
我將這個疑問一說,廖長生立刻便答道:“我當時畢竟是躲避著閻王鬼差的孤魂陰物,在大型事故的現場吸收吸收新死鬼煉魂也就罷了,聚陰地這種重點看守的地點,卻還是不敢去的。”
我這一下頓時從他的話裏聽出了蹊蹺:“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聚陰地並不是在高鐵事故之後日積月累才形成的嗎?”
“當然不是。”廖長生搖了搖頭,道,“十年動蕩結束之後,聚陰地什麼的已經很少出現了。國內的時局穩定下來的同時,也有一批專人在處理這種大規模死亡事件,所以現在國內剩下的,要麼是人為在短時間內造就的聚陰地,要麼就是以前遺留下來的啃不動的骨頭,因為沒有人敢碰,所以才一直放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