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長生將我拉進臥室之後,“哢噠”一聲反手鎖上了門。
他沒有說話,隻是臉色陰沉得讓我心慌。我自我反省了一下,發現剛才言行舉止中的確有些不顧廖長生的麵子。雖然他在楊深麵前不願意落了風度,卻不代表關上門來他仍舊不會動氣。
廖長生不說話,我也不敢輕易開口,隻好乖乖地坐到了沙發上,像是等候家長處罰的小孩子。
不過坐了沒多久,我就有些坐不住了。不僅如此,心裏也生出了一些怨言:廖長生這鬧什麼別扭了?不說話是故意想要悶死我?
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算是做好戰鬥準備:“喂,幹嘛不說話?”
廖長生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慢吞吞扔出三個字:“沒心情。”
我一聽這話,直接給氣樂了:我怎麼忘了廖長生還有這傲嬌的一麵在呢,居然傻乎乎地跑上去問他話,難怪被他不理不睬地噎了一下。
傲嬌麼,就是用來欺負的。
我咧嘴一笑,問道:“吃醋了?不喜歡我這麼著緊師父?”
“娘子著緊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廖長生將臉別到另外一邊,故意不看我。
我看著他這熊孩子似的表現,頓時就覺得不那麼生氣了:“師父是師父,你是你,這麼比有什麼意思?你之前出事的時候,我不是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了?”
我這麼一說,廖長生頓時就焉了。
我頗為滿意地一笑,再接再厲地開導這個占有欲過分的家夥:“再說了,我是和你結的陰親對吧?我的夫君自然就隻有你一個人,既然如此,你還管我是不是關心江教授幹嘛?我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難道連我的朋友師長你都要管,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我這一刻慶幸廖長生是民國時期人,受的是西方民主教育。這要是再往前退個幾十幾百年遇上個封建王朝的大男人,我這些道理可就說不通了。
我一邊說,一邊當然還不忘湊上前去,抱著他的手蹭啊蹭的,很快就把他的火氣給蹭沒了。
廖長生反手將我抱起,然後換了個位置占據了我在沙發上坐出來的凹陷,再把我放到他的腿上從後方圈好,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連臉紅的時間都沒給我。
“你說話就說話麼,每次都這樣。”我瞪了他一眼,在他手臂上狠狠擰了一下。
廖長生卻隻是笑,變本加厲地抱我抱得更緊,尖下巴直接擱在我的肩膀上:“我們是夫妻,這樣說話很正常麼。”
我見識過他的厚臉皮,於是自覺地放棄了抵抗,任由他一會兒咬耳朵一會兒吹氣地逗弄:“好了,說正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廖長生沉吟了片刻,答道:“我們現在的立場其實很不利,畢竟,楊深的手上有江一那條命在。”
我皺著眉頭,有些不確定地說:“但是我看楊深好像沒有那個和我們不死不休的意思啊。”
廖長生搖搖頭,答案有些不置可否:“他現在占據著主動權,當然不需要惡形惡狀。不過,我們也不至於毫無轉機,至少娘子你活煞的身份,就足夠他忌憚了。”
“你覺得,楊深已經知道我轉變的事情了?”我一邊說,一邊化身煞氣一下子從廖長生的懷裏鑽了出來。
廖長生無奈地攤開空了的雙臂,答道:“聚陰地是楊深替你找的,我想,他應該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吧?”
“我們身邊又沒有人在,他到底是哪來的情報?”
這一點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們遇到的人基本不留活口,身邊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這樣的情況下,楊深到底是哪裏弄到的情報?
廖長生卻搖搖頭,認真地對我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對我們了如指掌的情況下,我們能用什麼樣的條件去說服他與我們合作。”
我皺起眉頭,語氣忍不住生硬起來:“合作合作,你怎麼就是不死心呢?”
廖長生苦笑著看著我,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因為為夫活得比你久,看到過更多的人。娘子,相信我。隻有魔王一直存在,我們才可以安安樂樂的。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有在鬼物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才會區分我們的良善與否。否則,你就算救了他們的命,也隻會被反咬一口。”
我張了張嘴,雖然不讚同他的消極態度,卻又拿不出實打實的證據來辯駁。
因為我想起來張媛的態度。她不就是被我救了卻還反咬一口的典型範例麼?
或許,真的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作為擁有龐大力量的異類,我恐怕永遠都不會再被人類社會接受。
廖長生歎息一聲,緩緩道:“依我看,楊深也是吃定了我們走投無路,所以才會擺出這麼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他一半是在看笑話,一半也是提醒我們,不要在他麵前玩什麼花樣。”
我撇了撇嘴沒有作答,隻是暗道:楊深未免也太托大了一些。
廖長生卻一下子看透了我的情緒,頗為苦澀地提醒道:“娘子,他不是托大。現在與虎謀皮的是我們。我們送上門去讓人家宰,楊深難道還要掏出十八分真心來對待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