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可顧不上管店小二的兀自失神,把美人兒安置在床上,轉頭又去馬車裏拿來藥箱。等小二把開水和白布送進來,又要了一壇烈酒。關緊門窗,幾步來到了床榻前邊。
因為本身也是女子,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穿這身男裝,無憂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三下兩下脫去了美人兒的外衫和中衣,隻留一層褻衣在身上,掀起衣角,一個碩大醜陋的傷口便顯露出來。
皺皺眉頭,這明顯是被利器劃傷,施暴者真是殘忍,這樣柔弱的美人兒也下的去手。必然是要留疤的,如此一片晶瑩勝雪、溫潤如玉的肌膚留下個難看的疤痕,真是讓人覺得遺憾呢。
擦淨傷口周圍的皮膚,無憂用烈酒衝了小刀和銀針,剛觸到傷處,就聽見美人兒哼了一聲,估計是吃痛不過。無憂抬頭看看,還沒醒來,隻是眉頭痛苦的皺在一起。
忍著些吧,誰叫你傷著了呢。無憂低低的咕囔。
細細處理了傷口。撒上藥末,敷了去腐生肌的膏藥,用白布包裹好傷處。又把她身上其他地方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其他傷口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拭了額角的汗珠,無憂拿手巾沾了水,擦淨了美人兒的漂亮臉蛋,滿意地笑了。
哈哈,給佳人治傷,感覺似乎有些不一樣啊。
冷傲如蘇若影……
絕色如蘇若影……
深功如蘇若影……
絕然想不到,會有一天,能讓幾個不入流的小嘍羅暗算了去,以至到此刻,要這樣僅著褻衣,半裸著身子,讓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擺弄自己。
盡管,隻是一個冒牌的男子。
醒來的時候,一時間有些許的迷茫。
陌生的房間,有生疏氣息的被褥,讓人想不起此刻身在何處。一動,肋間的刺痛傳來,似乎提醒了蘇若影。
被雷虎堂的人追趕,倉皇之下躍上一棵濃密的古樹。後來,天降暴雨,樹下來了一輛輕便馬車,停住,似乎是要避雨。
自己重傷,又被冷雨澆,頭暈目眩下,終於支持不住從樹上掉落下來,似乎是朝那輛馬車掉下去的吧。後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房門響動。
樂嗬嗬的許無憂端了一碗褐色的湯藥進來。嗯,這家店主真不錯,借他們的廚房煎藥,居然沒有跟自己要銀子呢。世上,還是好人多一點點啦。比如自己,這不是正給一個陌生人忙乎著麼。
藥碗放在桌子上,無憂探頭瞧瞧床上的美人,還是閉著眼睛的。奇怪,昏了這麼久啊?要不要弄醒她起來吃藥下去呢,這藥雖說是師父的秘方,可也要內服外敷同時進行才會管用的啊。要不,叫叫她?嗯,叫醒了看看那雙眼睛是不是波光流轉攝人心魂,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大美人兒,要好好看看才夠本呢。要真的是那樣的話,可以考慮不收她診金。
其實,是看她也沒有什麼銀子在身上啦。
許無憂想著,就抬腳往床前走。
一道藍光閃過。
可憐的無憂喉嚨上被某個利器抵住,逼到了牆邊。
小美人兒不但醒了,還穿好了衣服,手裏拿著無憂處理傷口用的小刀。雖然是小刀,輕輕一下,無憂就可以直接去拜見師父了。
女俠饒命。
無憂終於看到了那雙眸子,深邃,清澈,如一盈湖水,看不見底。雖然看不見底,卻看到了自己驚恐的倒影。腦袋一熱,吐了四個字。
女俠沒有反應,惡狠狠的盯著自己,似乎在考慮是不是要一刀斃命。無憂隻覺得腿軟,慢慢的貼著牆壁開始下滑。
你是誰?
許無憂。
誰讓你來的?
嗯???
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從樹上掉下來的。
是你給我上藥的?
我是大夫。
我的劍呢?
在馬車裏。
說完最後一句,無憂已經坐在了地上。仰著臉,很無辜的看著那個雖然好看卻更讓人恐懼的美人。
美人兒收回手裏的小刀,轉身即走。臨出門,拍了一個東西在桌子上,擱下了一句話。
你最好把這件事忘了。
無憂慘兮兮的摸摸鼻子,望望桌子上的湯藥。她這樣走了,傷口沒什麼問題的吧?
然後就被那個黃澄澄的東西吸住了目光。這是什麼?
耶!是金錁子耶!
許無憂兩眼放光,馬上把美人兒和剛才的危險放到腦後去了。畢竟,金子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