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困局(上)(1 / 2)

了雲一行人趕到濟野宮中時,濯時宮掌宮長老羨魚客已先到了一步。羨魚客身材瘦高,麵色黧黑,臉皮緊繃,頗有些威嚴之相。他一見了雲進殿,眉頭不覺間微皺,但仍是起身拱手,淡淡道:“了雲師兄有禮。”

了雲亦拱手還禮,客氣道:“羨魚師弟有禮。不知現下情況如何?”

說話間已有一名黃衣弟子引他在右邊一溜椅子的首位落座,又有一名黃衣弟子擺上茶來。卿淼等人自覺站到了雲背後,垂手而立。

羨魚客一襲藍衫,坐在左邊一溜椅子的次座,背後也站著三名藍衫弟子,想必亦是濯時宮的青年俊才們。他聽了了雲的問話,擺手道:“不清楚。”略一想,又覺得有失風度,遂補充道:“我來了也不見和光師兄,蜀南的人也沒見著,隻聽說他們正合力給那弟子治傷,現在還沒消息傳出來。”

了雲歎口氣,凝眉道:“也不知是哪宮弟子遭此橫禍……不過有兩位長輩搭救,想必也無性命之憂。”

此時隻見偏門外轉進來一個青年男子,向著了雲和羨魚拱手道:“兩位前輩有禮。”

二人聞聲望去,見一後生端然走來,聽他口稱“前輩”,便料到他是何來路,對望一眼,隻朝他略略點頭,並不答話。

那青年一愣,卻不以為意,接著道:“晚輩是蜀南第三代弟子易遠岑,特來向諸位長輩稟報。”

易遠岑表麵拘謹,看似不苟言笑,實則心思活泛,恐怕倒不輸他麵相的玲瓏。他心知兩派素有嫌隙,方才又見了雲二人冷麵以對,便將後話中“蜀南派”的“派”字隱去不說,又把“前輩”改為“長輩”,果然使二人臉上神色有所鬆動,他這才暗自舒了口氣。

本來了雲出身易章宮,該對蜀南派無甚好感才是,但他見蜀南人此次不辭辛勞救護上靈弟子,加之打量這易遠岑骨相上佳,儀表堂堂,不禁生了惜才之心,因而也改了淡漠的神色,和藹一笑,道:“師侄多禮了。”

但那羨魚客卻是生性執拗,一見蜀南派的人,便不由得想起往昔叛變之事,因此雖然臉色有所緩和,倒也不假辭色,道:“本門弟子受傷,長輩們自然心急如焚,快快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從實……說來!”

了雲輕咳一聲,對羨魚客道:“師弟莫急,茲事體大,恐怕一時難以說清,不如等到見微師兄和無己師弟都到了再說不遲。”

羨魚客微微一怔,似有些難堪,拂了拂袖,自飲茶去了,不再搭腔。

了雲問道:“隻是如今那弟子卻怎樣了?”

易遠岑道:“晚輩等人發現他時,他已昏迷不醒,內外俱受重創,晚輩先運功護住他心脈,又與他服下凝血丸,暫時不至殞命。此刻家師與和光前輩正在全力施救。”

了雲頷首笑道:“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果然是玄眉最得意的高徒。若是那弟子能脫險,還須得感謝你及時出手相救。”

易遠岑聞言甚是驚異,暗忖這人怎知自己乃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但他忙自謙道:“晚輩忝列門牆,受此高譽,實在惶恐!”

話音方落,隻聽殿外腳步聲漸近,了雲知是其它宮的人到了,便揮手示意易遠岑退立一旁,向外望去,果見一眾人列隊而來,左青右玄,便即刻起身,整冠肅容,快步迎到門前,道:“恭迎掌門師兄!”

見微樓主走在隊伍前方,雖是一身黑衣,但他體態豐潤,眉目慈祥,令人觀之可親。而他身邊的無己齋主則與他形成鮮明對照:這人腳步恍惚,身形如柴,臉色既似煙黃,又如石青,再加上顴骨高聳,眼窩深陷,雙目因眼盲而緊閉,乍看之下竟如同一具死屍,常人見了難免駭得膽顫。

見微樓主聽見了雲的聲音,一麵連說“不必多禮”,一麵往殿內走去,自然在主位落了座。無己齋主雖然眼盲,然而行動卻與常人無異,衝了雲和羨魚客拱拱手,便在左邊首座坐了下來。

卿淼站在了雲座後,見到長青宮的人進來,腦中忽而浮現出一張出塵絕俗的麵孔,心中竟隱隱有些悸動,不禁抬眼四顧,正巧對上了那雙秋水明眸,隻覺倏爾清光照人,熏風滿麵,一時竟看得出了神。

“落雁”一身天青色長衫,猶如雨後纖竹,不染鉛華,亭亭立在無己齋主身後,也恰好站在卿淼對麵。但二人目光相遇之時,她卻並未有所動容,眼波一漾,便默默看向了別處。

卿淼若有所失,尷尬一笑,心忖她仍在介懷那日奪劍之事,對易章宮有所不快,因此自己定要尋個機會冰釋前嫌才是。

此時隻聽見微樓主開口問道:“那位弟子傷勢如何了?”

易遠岑上前一步,道:“晚輩蜀南第三代弟子易遠岑,受家師之命前來回稟各位前輩。此刻家師與和光前輩正在和光閣施救,晚輩出來之時,他們已接好那位師兄的斷骨,正在與他續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