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醒了?”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看赫儒依沒反應,男孩又道:“姐,你醒了?我去叫娘!”說著,就跳下炕去,趿拉著鞋子,吧嗒吧嗒跑了出去。
赫儒依躺在炕上,看著黑黢黢的屋子,老舊的房梁,和梁上那一窩嘰嘰喳喳的燕子,全身疼痛的赫儒依很想坐起來看看這是誰家,可是渾身乏力,她連發音都困難,怎麼會這樣呢?
“小一,我的好閨女,可算醒來了!以後娘什麼事都順著你,可別嚇娘了!”說著,婦人拉著她的手,哭了起來。這婦人三十幾歲的樣子,皮膚也算白皙,頭發鬆鬆的墜在腦後綰了個髻,低眉順目,看起來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可是,她說她是自己的娘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不是在哪個農戶家裏?
一瞬間,赫儒依反映了過來,前幾天大暴雨,引發了山洪,她們鎮下轄的一個村發生了險情,身為民政助理的她和副鎮長一同到村裏察看險情。結果,在車輛駛到村頭的大橋時,洶湧的洪水衝垮了三十五米長的老舊橋梁,他們的車瞬間被卷入了洪水中,更為可怕的是,因為重力原因,車輛墜河後,車窗被河底的尖石鑿穿,又隨著洪水的衝擊,他們的轎車在水中由側麵翻到了仰麵,河水也噴湧進來。這是赫儒依腦中最後的印象。她以為是村裏的人把她救了上來,可是,現在,顯然不是。這人說是她娘,難道,她死了,又狗血的穿越了?
“死丫頭醒了?”在赫儒依正愣神的功夫,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操著一副大嗓門快步走了進來,看他黑著一張臉,赫儒依沒有說話。
“哼,醒了就是不該死,老實給我活著!”男人說著,臉都漲成了紅色,不,應該是黑紅色。
“你少說兩句吧!孩子都這樣了!”婦人邊擦眼淚邊道。
“你就慣著她!要不她敢這樣?”男人大聲道。
“窮養兒子富養女,我寵著自己閨女怎麼了,嗚嗚。”
看婦人一直哭,男人麵部有些不自然,可胸中這股子火又發不出來,隻好轉過頭對赫儒依吼道:“你的好教養哪兒去了?淨做些讓自己、讓家人蒙羞的事,白養了你這麼大,以後再手腳不幹淨看我不把你手剁下來!”
“剁剁剁!你先把我剁了好了!左右是看我不順眼,瞧著我沒教好女兒,你這就連我一起剁了好了!”
許是女人很久沒發過脾氣,男人倒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你這又是做什麼!”男人無奈道。
女人又繼續哭道:“我一把屎一把尿給她拉扯這麼大,我能不心疼嗎?你就知道凶,什麼時候俺們娘們孩兒都死了,你就順心了是不是?嗚嗚。”
“你又說什麼死不死的,唉!”男人無奈地將炕頭的手巾遞給了妻子。“別哭了,我是拿你一點辦法沒有,那你說咋辦吧!
“能怎麼辦,錢沒了咱可以再掙,可是寶貝著十來年的女兒要是沒了,咱上哪兒找?他們王家得了好處,自不會出去抹黑咱們女兒。如若王季禮真與小一兩情相悅,那以後對小一定會更加意重,如若他一朝揚眉後翻臉不認人,那我們就當是拿錢買了教訓,左不過是失些銀子,也比要了女兒的命強啊!”
男人歎了口氣,“唉,就這樣吧。”說完後就低頭出了去。
婦人愛憐地摸了摸赫儒依的頭發,輕聲道:“我的閨女啊!娘知道你難受,將來王季禮來提親的話,娘絕對不攔著,還會把你風風光光的嫁給他。可是,小一啊,你也要知道,這女人是不能太主動的,你這偷偷拿錢送與他,他難免輕視於你,即使將來成婚,這事兒也是他心裏的疙瘩,娘說句不好的,他會認為你輕浮。娘希望你能好好的,一輩子不受欺負,知道嗎?”
看赫儒依愣愣的樣子,婦人繼續道:“你以後萬不可這個樣子。你也不要氣你爹爹,他是真疼你,這也是怕你將來過不好才這樣的。唉,你歇著吧,我去看看你爹爹。”
赫儒依理了理思緒,合著他們的女兒偷了家裏的錢給心上人,被家長訓斥之後,一怒就上吊了!這事擱哪個家長也火啊!本來赫儒依覺得這個父親大吼大叫一定就是家裏能耐外麵慫的,這麼一看,知道跟媳婦服軟的,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姐。”原本瑟縮這牆角的小男孩也靠近了赫儒依,“姐,我相信你。”
“相、信、我?”赫儒依粗噶著嗓子問道。
“嗯。”小男孩堅定的回答。
“謝謝。”赫儒依虛弱地說,許是身體太難受,她慢慢的又閉上了眼睛。相信嗎?可是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小一了,她也不知道原來的小一是不是擔得起弟弟的信任。
在床上躺了五天,渾身像是蛻皮一樣難受,好在皮膚由青紫逐漸變為紅潤,感覺就像是換了一身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