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怒蛟堂水道碼頭異常寧靜,裝卸工人正躲在陰涼處睡覺休息,而怒蛟堂的好手則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猜拳。
平靜如水的江麵上,此時慢慢劃來一艘小船,船上裝滿食鹽,撐船的船夫頭戴鬥笠,身材高大,陽光下黝黑皮膚散發出油膩光澤,顯然也是一位過慣了辛苦生活的江邊漢子。
小船慢慢靠岸,驀然船頭靠在木墩上時發出了‘砰’一聲輕響,正在休息的裝卸工立刻警覺抬起頭,然而平靜江上除了那艘不斷搖晃的小船,空無一人。
裝卸工人歪頭睡下,口中罵罵咧咧道:“他媽的,哪裏來的破船攪了老子睡意!”
此時,船夫早已越過眾人頭頂,從一條隱蔽小路負手走入怒蛟堂大寨中,一路上信步閑庭,不斷欣賞四周景色,似乎對這怒蛟堂十分熟悉。
他昂首闊步,每次怒蛟堂負責巡視的好手過來時,總能恰到好處的避開,竟連巡視的時間都算得極準,如果不是對這一切了若指掌,恐怕根本不能這樣瀟灑愜意。
終於,他在一幢高聳雄壯的塔樓前停下腳步,抬頭凝望高樓良久,心中思緒刹那間狂湧而出,這裏曾是飛魚幫清坪水道分舵主楚天一的座堂,後來那令他朝思暮想、用情極深的可可也在這裏居住過一段時間,那段日子可能是他這一生中最值得紀念的時光。
可惜一年過去,他已經離開了,但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過。
就在秦風思緒泛濫的時候,忽然前方兩個怒蛟堂好手看到這邊人影晃動,頓時拔出刀劍衝過來怒吼道:“什麼人?!”
清風驀然擦臉而過,兩人隻感覺到眼睛被柔軟微風吹得幾乎睜不開眼,隨後,前方樹影晃動,輕風徐徐,什麼人影都沒有看到。
怒蛟堂好手揉動眼睛,凝視疑惑道:“沒有人,難道剛才隻是樹影在動?”
秦風早已飛身撲上‘望江樓’頂,那間能夠俯瞰整個水道碼頭,與可可一同居住過的房間此刻窗門緊閉,好像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他輕輕拍開窗戶,躍入房中,房間裏的一切都照舊擺放著,從來沒有被動過,甚至桌子上已經積滿了厚厚一層灰。
秦風頓時內心一凜,沉聲道:“楊佑沒有搬到這裏來居住?”
就在這時,樓下庭院裏走來了一個人,腳步矯健有力,虎背熊腰身材健碩,正是一年不見的楊佑。秦風雙眼射出兩道寒芒,目視楊佑慢慢步入望江樓,居然仍舊居住在老地方。
楊佑如今已是龍雲幫怒蛟堂的大堂主,身份尊貴,地位崇高,又因為主動向慕容瀟瀟表忠心,更加得到江南霹靂堂重視,權力直逼六堂之首。
他一走入平時用來辦公起居的臥室,突然背後大門竟自動關閉,楊佑猛然轉過身,從來不離左右的黑鐵雙棍已經握在手裏,厲聲道:“什麼人?!”
秦風終於從簾子後麵慢慢走出來,摘下鬥笠,露出鐵青麵容。
刹那間一陣詭異寂靜氣氛凝固了空氣,楊佑大驚失色,驀然拋下雙棍,下跪叩拜道:“堂主終於回來了,屬下早已恭候多時!”
秦風不動聲色,內心卻感到非常意外,楊佑舉動大出所料,原本想好要對付他的手段此時竟一點也用不出來,但如今秦風武功早已今非昔比,根本不怕他玩弄手段,沉聲冷冷道:“楊堂主這是什麼意思,這怒蛟堂現在你才是大堂主。”
楊佑畢恭畢敬道:“自從堂主離開後,屬下就一直派人四處打聽堂主下落,後來聽說堂主去了西域,名震天下,那時起就知道堂主絕非江湖普通等閑之輩,所以雖然僥幸當上了堂主,暫代怒蛟堂一切事務,但始終在等待堂主回來,重掌怒蛟堂!”驀然楊佑抬起頭,眼神剛毅決絕道:“屬下聽說堂主已經創建了雄獅營,如果堂主願意接納我,一定率領整個怒蛟堂投入雄獅營麾下,殺入遊龍山莊,生擒寇弦小兒!”
秦風麵無表情,一時間還無法斷定楊佑說的是真是假,一雙冷酷眼睛籠罩楊佑全身,使他心中透著一股刺骨寒意,良久,楊佑猛然抬起手,竟咬牙震裂左手小指,大聲道:“屬下以死明誌,如果堂主不肯相信我,就……就讓我像這截小拇指一樣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