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胃炎的民間傳統療法
一、整體調節，辨證用藥
1.治療胃炎要重視整體調節
拿萎縮性胃炎來說，它起病隱匿，病程較長，多由淺表性胃炎轉化而來，是一種慢性疾患。根據其發病規律、臨床特征及病理特點來看，辨證總屬本虛標實。患者臨證表現多為胃脘痞滿，疲乏無力，不思飲食，麵色萎黃等，故虛又以脾胃氣虛為主。實多是在脾胃氣虛之基礎上形成痰瘀互結，食滯不化，終致痰、瘀、食互結，膠結難解。有古人曰：“胃痛久而屢發，必有凝痰聚瘀”，此之謂也。是故氣虛痰瘀食互結既是本病發病之關鍵病機，又是基礎病機，應貫穿於本病發病之始終。基於以上認識，在臨床上，對本病的治療提出了通補兼施、標本兼顧、整體調節的原則。強調遣方用藥既要重點突出，又要兼顧全麵，任何僅用一法的治療都將有失於全麵。有專家根據臨床經驗，並結合現代藥理的研究成果，反複篩選藥物擬定了基本處方，以通治本病。方藥組成：黨參20克，炒白術9克，黃芪20克，陳皮9克，薑半夏9克，香附9克，砂仁9克，枳殼9克，焦三仙9克，雞內金15克，炒白芍20克，鬱金15克，莪術20克，炙甘草6克。
方中黨參、白術、黃芪3味性味平和，不熱不燥，平補不峻，以健脾益氣，養胃補中，均可提高細胞免疫功能，且黃芪尚可誘導幹擾素的產生。半夏化痰除濕，焦三仙、雞內金消食化滯、和胃，輔佐脾胃之腐熟與運化功能。丹參、莪術輕重藥並用，活血化瘀，以改善病灶處微循環障礙，增加胃黏膜之血運，丹參還能抑製幽門螺杆菌的生長。本病患者脾氣已虛，病程頗長，憂慮重重，故加白芍、鬱金以抑肝扶脾，防止肝氣太過，橫犯脾土，加重病情，亦暗合“土得木而達”之經旨。又白芍合甘草可緩急和中止痛，甘草次酸對胃黏膜屏障有較強保護作用，有利於胃黏膜的修複。脾胃為氣機升降之樞紐，脾胃一虛，氣機失調，則生痞滿諸症，故加陳皮、香附、枳殼調理氣機，斡旋升降；砂仁氣味芳香，可醒脾開胃，調理中州。諸藥合用，共奏健脾益氣、活血化瘀、消食化痰之功。
在臨證使用基本方時，尚需加減化裁，不能膠柱鼓瑟。根據陰陽互根互用原理，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氣虛日久，尚見氣損及陰，氣損及陽，而表現為脾胃虛寒證、胃陰不足證。臨床上發現以脾胃虛寒證為多見，可能係西北地區氣候偏於寒冷之故。脾胃虛寒證可配肉桂6克，製附子9克，幹薑9克。胃陰不足證可在基本之方基礎上合沙參麥冬湯加減施治。
2.根據病理特點辨證用藥
慢性萎縮性胃炎是否好轉乃至治愈，除臨床症狀、體征的好轉跡象外，尚要求其病理變化之好轉改善。本病病理變化的好轉快慢與病情的輕重有密切關係，因此其治宜從基礎病機出發，尚需結合病理特點而選擇用藥，方為上策。①伴腸上皮化生或異型增生者：目前認為萎縮性胃炎若伴有腸上皮化生或異型增生者有癌變可能，因此積極治療腸上皮化生或異型增生對提高療效及防止惡化具有重要意義。可加水蛭9克，烏梢蛇8克，赤芍12克，桃仁10克。②胃黏膜粗糙不平，隆起結節或痘疹性胃炎者：此時需加穿山甲9克，王不留行15克。③伴有胃潰瘍、十二指腸球部潰瘍或慢性淺表性胃炎者：預防及阻斷潰瘍、慢性淺表性胃炎發展為萎縮性胃炎與防止萎縮性胃炎轉變為胃癌同等重要。潰瘍常加白及10克，三七粉4克分衝；慢性淺表性胃炎加薏苡仁15克，連翹12克，廣木香10克。④胃酸減少或無酸者：酸甘化陰，酸能生津，故胃酸減少者可酌加烏梅9克，山楂15克，木瓜9克，麥冬10克，天冬10克之甘寒生津或酸甘化陰之品。若療效仍不滿意，可用反佐法來刺激胃酸的產生，可選用小量左金丸、烏賊骨、瓦楞子等製酸之品，常可收到滿意效果。⑤胃黏膜充血腫脹、色紅者：加蒲公英、黃芩、紫花地丁、白花蛇舌草等。⑥幽門螺杆菌陽性者：近年來的研究發現，幽門螺杆菌與本病的發生、發展乃至複發有非常密切的關係。甚至國際胃腸病學會議上亦將此項指標作為評定本病療效的重要指標之一，因此根除幽門螺杆菌頗具實際意義。常加蒲公英12克，黃連6克，大黃6克等。⑦伴膽汁反流者：膽汁反流可破壞或改變胃內環境，進而導致胃黏膜受損，加重本病，可加川楝子10克，木香7克，金錢草9克。
!#二、消積導滯，祛除夾證
1.辛開苦降
胃痞一證病位在胃，胃為陽土，喜潤惡燥，胃痞日久，最易傷陰耗氣。臨床常分三型論治，其中氣陰不足較多見，患者常以胃脘飽脹不適為主症，伴噯氣納差、消瘦、口幹、舌紅少津，治以益氣養陰，常用香砂六君子湯加減治療。脾胃互為表裏，胃痞日久，必傷及脾之陽氣，出現脾胃虛寒之證。臨床見脘脹納呆、便溏、舌淡嫩有齒印等，治以溫脾健胃，方用丁蔻理中湯加減。胃痞一證並非純寒無熱，或純熱無寒，臨床寒熱錯雜、虛實並見最為常見，此證治以辛開苦降，投以半夏瀉心湯最為適宜。
2.治療兼夾證
慢性萎縮性胃炎，在脾氣虛胃陰不足的基礎上，常兼夾血瘀、氣滯、濕、熱、毒等，故治療常益氣養陰、活血解毒、清熱除濕並舉。以此法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虛實夾雜者，方用自擬萎胃複元湯：選黃芪、太子參、生地黃益氣養陰；救必應、三七末行氣活血；三丫苦、半枝蓮、七葉蓮、竹茹、蒲公英清熱解毒。使氣滯解，濕阻化，鬱熱清，血瘀除，而中氣漸複，胃絡和暢，胃氣來複。若見舌淡紅、苔薄、脈弦等氣滯明顯者，加川楝子、延胡索、柴胡、鬱金、枳殼、蘇梗、素馨花等疏肝行氣；若脘痞納呆，舌淡紅，苔膩者，加薏苡仁、白豆蔻、藿香、佩蘭、厚樸、法半夏、茯苓等醒脾化濕；若口幹便結，舌紅少津或苔少有裂紋者，加沙參、石斛、麥冬、烏梅、五味子、玉竹、山楂等養陰生津。
3.消積導滯
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常苦於胃脘頂脹不適，胃納差，終日飽脹不易饑，大便亦常夾不消化食物殘渣。胃痞患者，脾胃即傷，運化必無力，故稍食則滯，治當消積導滯。常用藥為穀麥芽、焦山楂、神曲等。
4.促進胃動力
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常以痞滿為主症，常自服促動力西藥，但療效欠佳。一銀多中藥具有很好的促動力作用，但一定要辨證應用，才能獲得滿意的效果。脾胃屬土居中焦，為一身氣機之樞紐，脾氣主升，胃氣主降，一升一降，才能分清泌濁，保持胃腸虛實更替的生理狀態。痞滿一病多因中焦氣機不利，升降失司所致。現代藥理研究表明行氣藥具有促動力作用，因此臨症常用少量藥性平和的行氣藥，如鬱金、佛手、蘇梗等理氣寬中，以防用藥呆滯，影響氣機。對於舌淡有齒痕等脾胃虛寒之象者，則用丁香、砂仁、白豆蔻等溫中行氣，每獲驗效。但一定要準確辨證，不可妄投辛香溫燥之品，因“胃為燥土，喜潤惡燥”，過用香燥，雖氣機得解，但胃陰更傷。用藥時則藥味宜少，藥量宜輕，一般2～3味即可，用量常為6～9克，最多不超過12克。
5.製酸藥療法
慢性萎縮性胃炎雖臨床表現複雜，但不外以下三種：一為潰瘍樣表現，症見饑餓痛，疼痛有一定規律；二為胃炎樣表現，以飽脹不適為主症，疼痛不明顯；三為胃癌樣表現，患者納差、疼痛明顯，藥物療效欠佳。對於有潰瘍樣症狀者，可配合中藥的製酸藥應用，如浙貝母、烏賊骨、竹茹、蒲公英、珍珠層粉等。
!#三、平調寒熱，陰陽調和
1.胃痞病的病理機轉
慢性萎縮性胃炎多由慢性胃炎遷延不愈演變而來，病程較長。臨床所見之來診患者多有3～5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的慢性胃炎史。其病在中焦，濕濁阻滯或食滯日久，蘊生內熱，屬實。脾胃受傷，脾的陽氣不足，屬虛，屬寒。脾寒胃熱，脾寒則清陽不升，胃熱則濁陰不降，中焦氣機阻滯，升降失和，清濁混淆而心下痞滿。大量的臨床資料顯示，慢性萎縮性胃炎70％以上的患者都處於這一時期。因此寒熱錯雜證應是慢性萎縮性胃炎的主要症候類型。患者多表現為脘腹脹滿不適，並常伴有隱痛、灼痛，時有嘈雜感，不欲食，畏冷食，食則便溏，舌淡，苔白膩，或微黃而膩，脈弦或弦滑。但在臨證時要注意，寒熱錯雜諸證不必悉具，但見一二症即可診斷為這一證型。
平調寒熱
寒熱並用，辛開苦降法是治療胃痞病的重要法則。這一法則深刻地揭示了病理狀態下胃痞病的陰陽不調，寒熱錯雜，升降逆亂，虛實兼見的複雜病機。在這一法則指導下以半夏瀉心湯為主方加減用藥，既全麵針對複雜病機的各個方麵，又充分順應脾胃之生理特性。“辛”可開發行散宣濁，“苦”能降泄通利祛濕；辛熱與苦寒相配則一陰一陽，一升一降，二者相反相成，使之相製不偏，性用無過，既可祛邪治病，又可扶正調中，體現著嚴禁的施治法度，因此用該方治療胃痞病取得了良好的臨床療效。在臨床具體辨證時，應根據寒熱的輕重靈活化裁。如胃中灼熱明顯而虛寒象不顯時，可重用黃芩、黃連，少用或不用幹薑，也可以炮薑易幹薑；如患者畏涼食、喜熱飲、納呆、便溏等寒象明顯，而僅見舌苔微黃膩的熱象，則少用黃芩、黃連，重用幹薑；人參、半夏扶正祛邪，升清降濁為必用之品；新病熱勢重者常可酌情加竹茹、枳實等；久病陳寒者，則需酌加吳茱萸、肉桂等溫熱之品；病情遷延，反複發作而寒熱不顯者，還要考慮到久病入絡之病機，多表現為腹部刺痛，固定不移，或舌有瘀斑，在平調寒熱的同時加入理氣、活血、通絡之品，如丹參、雞血藤等。對於兼見病變，要有針對性的用藥。如在寒熱錯雜的同時兼有濕熱之象，表現為舌苔黃膩而厚，應加入薏苡仁、車前子等利濕之品。針對患者的個體差異，應優選興利除弊的藥物。如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之胃痞證，在寒熱錯雜的同時伴有陰虛的表現，舌有潰瘍，用幹薑5克即覺胃中有熱氣上攻，遂改人參為西洋參，改幹薑為炮薑，用量不變，則上症消失。
!#四、辨證為主，肝肺同治
1.辨證為主，與辨病相結合
胃病診治大要，當首辨虛實寒熱，次以辨病施治，虛實夾雜，治宜兼顧。認為本病以肝鬱脾虛。濕熱邪毒，瘀血入絡，陰虧胃絡失養為主要病機。治療上強調了健脾，清熱解毒，活血通絡為主，在此基礎上，臨證將本病分為6型進行辨證施治。①脾胃虛寒型：症見胃脘部隱痛，得溫則減，空腹痛甚，得食痛減，多食後胃脘不舒，噯氣，大便溏，小便清長，舌淡，苔薄白，脈沉細，治宜溫補脾胃。常用黃芪、桂枝、白芍、吳茱萸、烏藥、黨參、砂仁、白豆蔻等藥物。②胃陰虧虛型：症見胃脘部疼痛不甚，以脹痛為主，餐後尤甚，欲得噯氣則緩和，胃脘部間發攣急感，大便幹，舌淡暗，苔薄白，或少苔，脈細。此係胃陰不足，故納後難以腐熟而脹痛尤甚，胃陰虧虛，胃絡失養，久病入絡，久病必瘀，不通則痛。治宜甘平養胃，甘寒養胃佐通絡止痛及益氣活血。常用百合、烏藥、白芍、甘草、烏梅、麥冬、丹參、威靈仙、白扁豆等藥物。③肝胃鬱熱型：症見胃脘部灼痛，噯氣，口幹口苦，大便於結，小便黃，舌紅，苔薄黃，脈弦細。治宜疏肝清熱，和胃止痛。常用藥物：柴胡、黃芩、蒲公英、佛手、青皮、梔子、黃連、蘇葉等。④濕熱內蘊型：症見胃脘部隱痛或脹，噯氣，口幹不多飲，口苦，大便溏黏，小便黃，舌紅，苔薄膩，脈弦滑。治宜清熱化濕、清熱燥濕、清熱利濕或芳香化濕佐清熱，常用藥物：藿香、佩蘭、蒲公英、木香、黃連、薏苡仁、蘇葉等。⑤寒熱錯雜型：症見胃脘脹，噯氣，口淡無味，納呆，大便幹結，小便黃，舌淡紅，苔薄，脈弦細。常用藥物：半夏、黃連、幹薑、桂枝、甘草、大黃、九節茶等。⑥瘀血阻絡型：症見胃脘刺痛，夜間尤甚，噯氣，大小便稠，舌暗紅，舌下青筋紆曲，苔薄，脈澀。常用藥物：丹參、當歸、川芎、木香、薑黃、甘鬆、莪術、威靈仙等。
2.治痛多責於肝
葉天士：“肝為起病之源，胃為傳病之所，凡醒胃必製肝。”認為肝胃相通，一榮俱榮，一傷俱傷，病理上相互影響。另外根據肝胃虛實不同，將肝胃不和分為：“木不疏土、木橫克土、土壅木鬱、土虛木賊。”用藥以“不傷胃，不破氣，不滋膩，忌剛用柔。”認為芍藥甘草湯為“忌剛用柔”的代表方。可用白術與白芍相配，白術甘苦善補脾胃之氣，除濕之要藥也；白芍苦酸微寒，滋陰柔肝。術得芍補，補而不燥；芍得術滋，補而不膩。一剛一柔，剛柔相濟，對肝胃不和型萎縮性胃炎有一定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