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脈法 脈學學科建設的思考
齊向華一、中醫脈學學科建設的必要性1．中醫學發展的需要 脈象是中醫學的重要標識，為幾千年的中華民族健康事業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中醫臨床離不開脈診，脈診是中醫四診中唯一的醫者從和患者直接身體接觸中獲得信息的方法，因此也就顯得尤為重要。從《內經》的“察色按脈，先別陰陽”到《傷寒論》“六經辨證”提綱；從“金元四大家”理論體係建立到“溫病學派”的崛起，其病機的認證分析，無一不是把脈象特征作為重要的支點之一，中醫學理論發展的每一步都離不開脈診發展的參與。因此，要發展中醫學就要建立與之同步發展的脈學體係。2．目前脈診教育與應用狀況所迫 在中醫學發展的長河中，脈診已經作為一種文化根植到整體的診療活動中，就一個中醫從業人員來說，脈診是考評其診療技術水平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個時期內，由於教育模式的改變，中醫教學人員的課堂教授脈診隻是照本宣科，而且教材本身的脈診內容謬誤較多，傳統的口授心傳手把手傳授技藝的師承方法受到限製，加之中、西醫交流碰撞的影響，使得真正能夠熟練掌握脈診這一技藝的人越來越少，中醫從業人員脈診水平呈總體下降狀態，特別是一些年輕醫生對中醫脈診的運用甚感困惑，以至隻能流於形式，部分人士甚至放棄對脈診的學習與研究，取而代之以西醫理化檢查決定中醫治療，長此下去脈診將有失傳的危險。因此，建立一整套完整的循序漸進的教學與實踐體係勢在必行。3．脈象發展的現狀所迫 最近幾年，國內一些有誌之士潛心致力於脈診臨床探索，在傳統的28脈象之外，均獨創性地發現了許多與西醫疾病相對應的脈象特征，並且已經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在脈診微觀化、全息化等領域作出了巨大貢獻；有的學者通過探索發現，脈象不但可以反映人體的軀體疾病，而且可通過感知特定的信息，直接感觸人類的心理狀態和變化，給予脈診臨床研究極大地推進。但是存在脈診研究的方法和理論各異，造成爭取整個中醫學界認可和更大範圍推廣的困難。建立脈學學科，整合傳統脈象與近年來發展的各種流派，發展中醫脈診理論和實踐體係，是時不我待之際。4．國內外中醫發展的趨勢 國外的中醫從業人員不允許從事西醫的診療活動，獨立的運用中醫的診斷和治療是從業的基本模式，因此，國外的中醫更急需具備用中醫傳統方法診療現代疾病的手段。實踐已經證明，走中西醫結合之路的終極目標是中醫理論體係的徹底廢除，謀求中醫獨立的發展才是正確的目標，因此，國內醫改的方向終將形成中醫獨立的空間，這就需要中醫具有極具自身特色的診斷技術，脈診能夠堪當此大任。5．脈學的發展趨勢所體現的價值 脈診作為中醫的標誌性診察技術被應用數千年，從近些年來的脈象研究發展和趨勢來看，其即將體現出的功能越來越大，不僅限於醫學領域，脈象特征還可以對人的生理和心理進行表征，因此，脈象技術可以參與到人類各項社會和工作活動之中，給予指導建議和評定，所有這些已經超出了中醫診斷學所能夠涵蓋的範圍，因此筆者提出應該盡快建立中醫的脈象學科。繼承和發展中醫脈學，彙合傳統脈學、微觀脈學、數學、信息學、現代醫學、心理學、社會學的知識，兼收並蓄、優勢互補，構建新的中醫脈學醫學學科體係，對提高人們的生活和工作質量，防治身心疾病，都具有重要意義。二、建設中醫脈學學科的可能性中醫脈學在曆史長河中已經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形成了自身的理論體係。雖然目前的臨床普遍應用實踐不盡如人意，但是一些有誌之士卻根據自己的臨床經驗總結出了不同的學術流派，所有這些使建設中醫脈學學科成為可能。（一）脈象（診）拓展為脈學的緣由脈學與脈象的概念內涵存在不同，脈象是脈診這一診斷技術的具體指標，指的是醫者通過感知患者的寸口脈所獲得脈象特征信息，以指導臨床的辨證治療，主要包括了脈象診斷規範、脈象特征識別和意義分析。脈學則是一門學科，是一切與脈搏信息有關的知識綜合。我們通過近些年來的研究發現：①脈搏信息研究所需要的技術手段和理論基礎有大量的擴增。提取和分析的理論與技術涉及循環係統生理學和疾病學、現代信息學、數學分析等內容，已經脫離傳統脈診理論體係。②目前研究的範圍已經從單純的寸口脈診擴展到與心髒同步進行研究上。③脈象形成機理的基礎研究已經脫離了中醫診斷學所能覆蓋的範圍。④脈的信息對人類生存指導意義的擴大化。近年來經過脈象功能的細化發現，脈象信息除對疾病有診斷價值之外，還能對人們的體質類型、個性心理類型、既往生活經曆和遺傳因素等一係列內容給出解答，因此，依靠脈象信息的判斷，可以對人們的健康保健、日常生活行為、工作適合度、人際關係、婚姻等社會問題給予指導性的建議，所有這些已經超出了中醫診斷學甚至醫學的範疇。總之，隨著脈搏信息研究的逐步深入，能夠探索到的領域和發揮出的作用已經超出了醫學理論體係，脈學必將發展成為一個獨立的學科。(二)中醫脈學曆史源流脈診，即通過診“脈”之變化，以探測疾病情況的診察手段，是中醫學四診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是辨證的依據，立法的準則。故《靈樞·經脈》雲：“經脈者，所以決生死，處百病，調虛實，不可不通。”強調了診脈在臨床上所具有的診斷、治療疾病的重要價值，非通其精微，不足以致用。經過了數千年的時間和應用，脈診已經形成了較完整的理論體係，但是仍然需要在實踐中不斷地加以完善和發展。利用脈象的變化，可對疾病進行早期預測、判斷病因病機，以及感知現代疾病。曆代的脈學專著極多，僅現存的就有280餘種，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脈法》《陰陽脈死候》、西晉王叔和的《脈經》、六朝高陽生的《王叔和脈訣》、南宋崔嘉彥的《崔氏脈訣》、元代滑壽的《診家樞要》、明代李時珍的《瀕湖脈學》、吳昆的《脈語》、李中梓的《診家正眼》、王紹基的《醫燈續焰》、清代李延罡的《脈訣彙辨》、張璐的《診宗三昧》、周學霆的《三指禪》、周學海的《脈義簡摩》、民國時期張山雷的《脈學正義》，等等，充分反映了我國醫學重視脈診的特色。綜合性醫著中在診脈方麵也有大量的記載。如《雞峰普濟方》中載有肥、瘦、虛、實體質的脈象，《醫說》載有龐安常脈法，《邵氏聞見錄》載有“魚遊蝦戲”之脈，《世醫得效方》載有“十怪脈”，朱肱《南陽活人書》載有“素問候診之法”等，宋代陳言《三因方》以人迎氣口辨內因外因。金元時代隨著醫學流派的形成，劉、張、李、朱四大醫家緊密聯係臨床實踐，充實發展了脈證結合的內容。明代張介賓在《景嶽全書》中設有“脈神章”專論。這些都體現出診脈在四診中的重要地位。經過古代醫家幾千年的探索和摸索，已經形成了從理論到實踐的脈象體係。從《內經》的三部九候論；《難經》最早提出“獨取寸口”；《傷寒雜病論》中張仲景將脈分陰陽，創立脈證合參的辨證體係；《脈經》廣采晉以前有關脈學的文獻，首次從理論到臨床對中醫脈學作了全麵係統的總結；經曆了王叔和《脈經》的24病脈、崔嘉彥《崔氏脈訣》的27種常見病脈體象、李時珍《瀕湖脈學》的27脈象、李中梓《診家正眼》的28脈及張璐《診宗三昧》的32脈，直到晚清醫家周學海提出脈象的基本四元素：位、數、形、勢，指出了脈象實質是此四元素的不同屬性和不同層級的組合，還原脈象其千變萬化的本來麵目。除上述醫史正經中記載並廣為流傳下來的脈象體係外，還有一些脈象體係不為人所熟知，如用以判斷性格、氣質、素養、品位、富貴貧賤、禍福壽夭的太素脈；散遺於民間的“浙江·絲線脈學”“昆侖·天元脈學”，在傳承古脈學上結合幾近失傳的“手檢圖廿一部”，由數百年來的臨床經驗發展出了“全息律脈法”和“九宮脈法”，於傳統中醫脈象中又加入了脈中脈、絲線脈的運用，形成豐富而奇特的一種診法。(三)中醫脈學的發展與現代研究現狀20世紀西學東漸之後，由於受到現代醫學逐步完善豐富的理化診斷方法的衝擊，脈象研究和臨床脈診水平總體處於下降狀態。然而，國內一批脈象研究的有識之士仍在繼承和發揚傳統中醫優勢上堅持不懈地在努力鑽研。1．脈象理論繼承整理 天津趙恩儉老先生集其數十年的研究整理，著成《中醫脈診學》，全麵總結了古今脈法，並進行分類、整理研究，堪稱脈學研究的當代典範，其預言脈診很可能是發展中醫的一個突破口，他認為脈診學“言中有物”，是摸得到看得著的東西，不會受到某些限製而偏離了中醫的概念。2．傳統脈學教學和客觀化 上海中醫藥大學費兆馥教授，長期從事教學、中醫脈診客觀化及脈象機理研究，運用實驗研究和臨床研究的方法對傳統醫學的診斷方法進行科學研究，研製出脈象信息采集的多種換能器、脈象信息自動判別的智能化脈象儀等；通過實驗研究和臨床觀察，建立符合中醫脈診的脈圖指標，並對脈圖形成原理、脈圖判別方法、正常人脈圖的常規變化、常見脈圖的生理病理意義以及常見疾病的脈圖變化等方麵進行了研究；研製出能逼真地複製脈象和脈圖的脈象模型手。北京中醫藥大學的牛欣教授在中醫脈診的數字化、可視化研究方麵取得了可喜成績，在該領域作出了卓越的貢獻。湖南中醫學院的朱文鋒教授長期深入地開展中醫標準化、病證規範化研究。脈象研究不僅在基礎和臨床中展開深入探討，從19世紀起就有人開始了脈診儀的研製。從1860年最初的彈簧杠杆式脈搏描記器問世以來，隨著機械及電子技術的發展，國內外在研製中醫脈象儀方麵進展很快。脈診儀的傳感器的類型可分為壓電晶片式、電磁式、炭粒式、電動切脈器式、應變電阻式、半導體矽片式、陶瓷型壓力傳感器、液態換能器式、超聲波式、光電管容積傳感器等。脈象探頭式樣也很多，有單部、三部、單點、多點、剛性接觸式、軟性接觸式、氣壓式、矽杯式、液態汞、液態水、子母式等。由於脈象是在多維空間的複雜組合信息，目前還沒有可替代傳統把脈的儀器問世。3．脈診研究的新領域（1）微觀脈象研究：現代西醫的疾病也可以通過脈診特征體現出來，國內一些有誌之士進行了不同方法的探索，在脈診微觀化方麵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貢獻。給中醫脈象研究帶來了新的生機和活力。安徽周華青老人在總結古代脈學的基礎上，經過大膽探索，深入實踐研究，經過幾十年的專業和業餘臨床摸索，發現了約140多種與西醫疾病相對應的脈象。並經過X線、超聲波、心電圖、化驗等反複驗證，臨床相符率較高。這種新脈學的發現對是古代脈學的發展和現代完善。老人命名為 “圖像診脈法”。該診脈法的優點主要是脈象的形象化、脈位的具體化，所以病性、病位和病時容易確定，便於治療。他著有《圖像診脈法》一書。山東金偉先生是國內最先研究和報道微觀脈診的。金偉先生在近30年的臨床工作中，經過不斷的實踐、總結，形成了獨特地脈診經驗，並結合現代的血液流變學、信息學和數學創立了一種診脈方法，有別於中醫傳統脈診。“金氏脈學”將每次脈搏跳動確定了A1、A2、A3、B1、B2、B3、C1、C2八個動點，而每個動點又可分為前、後兩個點位。同時進行上下分層，區分為淺層脈動、中層脈動、深層脈動和底層脈動，其中的淺層、中層、深層脈動又分為淺層麵和深層麵兩個層麵，底層因為貼近橈骨，不易區分淺深層麵。脈搏上的動組和動點是脈搏本身固有的，某個髒器發生病理改變時，脈搏上對應該髒器的動點會發生性狀變異。“金氏脈學”所發現脈象的病理信息是直接與西醫的疾病相對應的，是脈象所表現出的全息生物現象。金偉先生已經出版專著4部。通過自己的臨床實踐，金先生獲得了較高的社會聲望，並且獲得過國家頒發的多種獎勵和榮譽，多次應邀出國和在國內進行學術講座。安徽許躍遠先生經過長期臨床體會，結合現代解剖學的理論，首次提出寸口脈的神經學與血液供應分屬方法，提出摸“脈人”的脈學境界，發現具有針對西醫疾病有診斷價值的脈象特征，如“脈暈”“邊脈”“濁脈”和“風脈”等，著成《中華脈神》一書。雲南黃傳貴先生繼承發展祖傳的“黃氏圈論”對人體生理病理的理論認識，“內外合一生脈，脈乃三者合一，含心跳八股、血路十狀、血水五態”，具體由心力強弱均、心率快慢勻、心律齊缺組合成的心脈脈象二十一步；由血液的多、少、稀、濃、平五態組成的血液脈象八步；由脈力強弱、空腔大小、脈壁厚薄的因素構成血管形狀的硬、軟、粗、細、空、實、緊、鬆、長、短及位置的上、中、下組成的血管脈象七十步，三組要素組成合成脈象一千四百二十二步脈象。就個體的某個時期或某個病理狀態而言，卻隻可以用其中的幾步脈象，隻要把所得到的各種脈象進行分析，便能從脈診中判斷個體生命的和存、離殺、相稱、轉歸的現狀，為診斷提供依據。所著《黃氏圈論》記載了該脈法。（2）中醫心理脈象：北京壽小雲先生將脈診引入醫學心理學的研究範疇，認為脈搏的諧振波可以反映人類的心理活動，描繪了各種心理的脈象特征，開心理脈象研究之先河，代表著作是《壽氏心理脈學與臨床》，為脈象信息多源化作了新的嚐試。（3）立足傳統，繼承發展：通過近年來的脈診研究，我們對脈診進行了係統總結。①歸納了脈診的功能和應用範圍：脈診作為中醫的一項診斷和辨證技術，已經應用了數千年，但是對脈象的具體功能和應用範圍尚缺少係統的闡述。通過文獻複習和臨床探討，總結出了脈診在軀體疾病層麵有判斷人的體質類型、病因、病機、病位、西醫疾病、患病人體疾病轉歸和正常健康人中西醫疾病易患性的功能；心理疾病層麵有判斷人的個性類型、心理境遇、心理狀態和正常人心理疾病易患性的功能。對脈診參與整個中醫診療過程，涉及應對急診、護理等內容進行總結。對脈診指導健康人群的個體化的合理養生模式進行了總結。對脈象指導人們參與各種社會勞動的適應性進行了總結，擴大了脈診的社會應用範圍。②劃分出脈診的各種研究領域：古代的脈診著作汗牛充棟，但是沒有將脈診給予領域的劃分。通過研究綜合古脈法、後世脈法和近年來脈學的發展成果，將脈診劃分出整體脈診、局部脈診和微觀脈診；提出了病因脈診、病機脈診、病位脈診和預測脈診等的不同研究領域，使得今後的研究者能夠按照自身的特點和興趣進行深入的探索，同時也對脈學研究體係的深化發展打下了基礎。③總結出脈象的整體特征要素：整體觀是中醫的核心理論基礎之一，整體脈象在漢代以前雖然有大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