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楨聽金芝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說那些家具如何好看,不由頭疼的揉了揉額角,還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這麼大張旗鼓的,豈不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連帶著她也危險起來了!
薛子楨也無心吃晚飯了,直接就歇下了,裏長一家也早早歇了,誰知安靜了沒一會,就聽到外頭馮武夷做賊似的聲音:“薛姑娘,睡了嗎?”
薛子楨麵色不善的翻身起來,打開房門,冷冷的看著馮武夷,馮武夷一愣,訕訕的摸著頭,小聲道:“這屋子不幹淨,隻怕委屈了薛姑娘,那邊屋子已經打掃好了,被褥也都是嶄新的,薛姑娘去那邊休息吧。”
薛子楨一怔,道:“你折騰了一下午,那房間是給我準備的?”
馮武夷笑道:“我知道委屈了薛姑娘,但鄉下地方,也沒什麼好東西,也隻能這樣了,看著薛姑娘吃苦受累的,我這心裏實在是……”他沒往下說,可那眼睛裏的含情脈脈卻不容錯識。
薛子楨看著他殷勤備至的樣子,忽然有些無奈,壓低了聲音道:“多謝你!”
馮武夷暗歎了一口氣:“我知道薛姑娘已經與霍靈璧有了婚約,而我也要娶惠嘉公主了,多餘的話我也不敢說,說了反倒玷汙了姑娘的名聲,隻是告訴姑娘一聲,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隻管開口,我拚了一切,也不會眼看著姑娘受委屈的……”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見薛子楨神情古怪盯著他,又怕惹惱了她,趕忙住了嘴,請薛子楨到他那一間房間去。
經過一下午的收拾,房間已經大變模樣,原本斑駁的牆壁也被帷幕遮擋住了,家具是嶄新的,東邊是床,床邊有梳妝鏡,還有衣櫃,西邊是一張書桌,上麵壘著厚厚的書,而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圓桌,上麵是賣相精致的飯菜,四菜一湯,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薛子楨站在門口怔住了,馮武夷在身後笑道:“那飯菜都是我派人去鎮上買的,都是很幹淨的,我看姑娘晚上也沒吃飯,如今多少吃些填填肚子。”
薛子楨深吸了一口氣,她想告訴馮武夷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她想告訴他他們早晚會是敵人,可是對上馮武夷滿含笑意,甚至帶了一份小心翼翼和討好樣子的眼神,這些話就都說不出口了。
她被人傷害過,拒絕過,知道那樣痛心的滋味,所以不想去傷害另一個人……
她壓下心中的千般心思,笑意盈盈向馮武夷道謝,見馮武夷有離開的意思,又邀請他坐下邊吃邊談,馮武夷驚喜極了,忙不迭的應下了。
等兩個人吃了飯,又坐在一處喝茶閑話,兩個人都有各自精通的樂器,薛子楨擅長長笛,馮武夷則擅長吹簫,對於樂理的見解也很深刻,如今說起話來,竟是十分投契,大有秉燭夜談的意頭!
還是馮武夷見過了三更,趕忙告辭,笑道:“都怪我一時高興忘了時間,叨擾了薛姑娘休息,我先告辭了。”
薛子楨叫住他,道:“你把房間讓給了我,那你怎麼辦呢?”
馮武夷拍著胸脯道:“在馬車裏湊合一夜就是了,我在外頭遊曆時,風餐露宿自不在話下,不比薛姑娘身子嬌弱,薛姑娘可別跟我客氣。”
薛子楨默默應了,別的話說不出口,隻好再三的道謝。
關上門,四周很快又靜悄悄的,薛子楨坐在妝台前,隻見上麵梳篦,脂粉,首飾,一應俱全,再打開衣櫃,連從裏到外的衣裳也都是齊全的。
薛子楨歎了口氣,默默地躺在了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