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產房汙穢,血光容易衝撞人,尤其是武將家,都是要上戰場拚命的,所以格外講究這個。
但霍靈璧卻不動如山:“我的妻子給我生孩子,我能去哪兒?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守著,母親趕緊看看楨姐兒吧,別管我了。”
霍夫人到底是過來人,生了一子一女,搭眼一瞧,薛子楨雖然臉色蒼白,滿頭冷汗,但神誌還是清楚的,可見隻是疼,並沒有什麼大礙,便放下了心,嘴上卻沒好氣道:“女人生孩子,人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沒什麼好守著的,你又幫不上什麼忙,早點出去是正經。”
霍靈璧卻不依,霍夫人拿他沒法子,隻好讓他注意點,別幫倒忙就是好的了。
薛子楨也聽到了霍夫人的話,她想開口讓霍靈璧出去,可實在是太疼了,她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哭出來,索性閉上了眼睛,專心致誌的忍受一波波的鎮痛。
模模糊糊間,她還是聽到了霍夫人的聲音:“楨姐兒,你要堅持住,這還是剛起頭呢,後麵會更疼的,你現在就忍不住了,等一會生孩子的時候可怎麼辦哪。”
隨即有人撬開了她的嘴,塞進了一片東西,薛子楨抿了抿,才發現是參片,她的心不由涼了下來,現在就要用到參片了麼?她聽幾個穩婆說過,隻有大人體力不支時才會用到參片,如今才剛開始她就堅持不下來,那孩子可怎麼辦呢?
都說為女則弱,為母則強,許是她骨子裏的母性被激發了出來,那疼痛倒像是減輕了許多似的,她仍舊閉著眼,可耳邊卻有許多人在叫嚷著似的,有人說羊水破了,有人說該生了,有人讓她往下使勁。
可疼痛太劇烈,整個下半身都麻木了,薛子楨也感覺不到自己有沒有在使勁,隻是拚命的咬著牙,忽然,仿佛什麼東西從身體裏滑出去似的,她先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劇痛襲來,她再也抵抗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孩子生下來的一刹那,連產婆都愣住了,接住孩子後破天荒的忘了報喜,反而嚷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生孩子這麼快的呢!哎呦!是個小少爺,恭喜夫人,恭喜世子爺了!”
霍夫人在一旁看著剛出世,滿身血汙的孫兒,也是一臉的喜色,誰知霍靈璧卻大嚷起來,不住的喊著薛子楨的名字,再一看,薛子楨暈過去了,也嚇了一跳,趕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這才沒好氣的給了兒子一下子:“生孩子哪有不累的,她這是脫力暈過去了,沒事!”
若是以前,霍夫人是絕對不會對兒子動手的,可如今不一樣了,有了孫兒,兒子就仿佛沒那麼貴重了,她看了一眼嚇得手腳還在發抖的兒子,無語極了,轉而就眉開眼笑的去抱孫兒了。
外頭薛丹臣和鎮國公都在等著,等到穩婆出來報喜,說是個小少爺時,兩個人的神色卻截然不同,薛丹臣是滿麵欣喜,鎮國公則是沉下了臉色。
穩婆原以為鎮國公得了嫡長孫該高興的,還想著討賞呢,如今見他拉著臉,便覺得害怕,可那些吉利話也不敢說了,一溜煙跑回了產房。
薛丹臣樂的嗬嗬直笑,吩咐身邊的隨從:“快回家報喜,告訴夫人,她要做外婆了!”
鎮國公躊躇片刻,陪著笑走了過來,道:“照青啊,咱們倆商量個事成不成?”
薛丹臣知道他想說什麼,瞥了他一眼:“當初在禦前說好的,這個孩子姓薛,沒得商量!”
鎮國公臉色一滯,卻不肯放棄:“這畢竟是我霍家的嫡長孫啊,你看看這樣行不行,這個孩子姓霍,他們夫妻生的第二個兒子再姓薛如何?”
薛丹臣搖頭,鎮國公不由急了,一咬牙道:“以後他們不管生幾個,都姓薛如何?我就要這個嫡長孫!”
薛丹臣似笑非笑看著他:“你怎麼能保證他們將來能生幾個孩子?能保證將來一定能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