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討厭屈雲,可悠然認為,像他這種一臉聰明相的男人,做飯的手藝應該也是不錯的。
但悠然再一次想錯了,沒多久,廚房中就傳來持續的碗碟破碎聲,油鍋轟然起火聲,還有菜刀落地聲。
但自始自終,屈雲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一分鍾後,廚房門打開,屈雲從裏麵緩步走出,姿勢依舊是優雅,臉龐仍然是俊逸,但悠然清楚地看見,他身後的背景,是滿目瘡痍的廚房。
屈雲將袖子放下,比雲還淡比風還輕地說道:“稍稍出了點意外。”
悠然跑到廚房門口,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像是遭遇過謀殺的犯罪現場,好半天才得出結論:“……你也不會做飯。”
“我有說過我會嗎?”屈雲淡淡回道。
“算服了你,我去看看裏麵到底還能不能解救出些什麼。”雖然買東西的錢是屈雲拿的,但這些東西都是悠然親手提回來的,都有感情了。
“不要進去。”屈雲道。
“為什麼?”悠然邊問,邊邁出了腳步。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劇痛,從腳掌上傳來。
破碎碗碟的碎片,生生插入了悠然的腳掌。
“因為,你的腳下有碎片。”在悠然的淚眼磅礴中,屈雲將她給扶起,讓她坐在沙發上。
“你是故意的!”悠然看著那些從自己身體中流出的殷紅的血,又懼又恨,開始痛罵屈雲:“你卑鄙無恥下流!你不是好人!你……”
悠然的話被屈雲的動作所製止——他單膝跪下,很自然地將悠然受傷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就這麼,低著頭,細心溫柔地,為她包紮起了傷口。
悠然驚得目瞪口呆。
悠然也不明白自己的心理,雖然屈雲曾經像對付階級敵人一般,用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惡整了自己,但當他像王子一樣跪下來,將自己的腳丫放在膝蓋上的那一瞬間,悠然就徹底地原諒了他。
或許,每個女人心中都有童話心結。
又或許,是悠然患上了那傳說中威力巨大,遇佛殺佛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悠然努力地追究自己這種心理的根源,以至於她……失眠了。
失眠的悠然躺在沙發上,吹著空調,蓋著薄被,滿腦子想著的,就是下午屈雲垂頭認真為自己敷藥時的樣子。
從她的角度望去,屈雲的眼內,多了一層少見的柔情,像是冰山上的火,黑夜中的星,岩石縫隙中流過的涓涓清泉,因為少,帶來的震撼卻更明顯。
上一次悠然這麼滿心滿眼想一件事,是在高中軍訓時——整整一個月,她沒有沾冰淇淋,於是乎,做夢都夢見那軟綿甜美的滋味。
想到這,悠然忽然從沙發上猛地坐起。
同理可證,她之所以這麼想著屈雲,是因為……她想將他一口吃掉?!
悠然開始唾棄自己,一定是思春過度,產生了可怕的錯覺。
“你在夢遊嗎?”黑暗中,屈雲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悠然轉頭,發現不知何時,屈雲已經來到了沙發邊站著,一雙眼睛,暗閃著流光。
“根據我們離各自床的距離看來,夢遊的人是你才對吧。”悠然道。
“解釋一下,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屈雲說著拿出一個小型星空儀放在玻璃茶幾上,按下開關,頓時,黑暗的客廳中出現了璀璨的星光,細小的光暈,在天花板上,在牆壁上移動,將這個夜晚變得夢幻。
“好看嗎?”屈雲問。
“恩。”悠然看得出了神,而心中,更是像被柔柔碧波推了一下:沒想到……屈雲也會這麼浪漫。
但接下來,屈雲的話,差點讓悠然倒地:“以前我養的那隻貓,特別喜歡這個東西。”
貓,又見貓。
“那,那隻貓呢?”悠然問。
“有一次吃太多,消化不好,撐死了。”說完,屈雲慢悠悠轉過頭來,看著悠然,眼中是一種懷念:“你和它,真的挺像的。”
悠然:“……”
說完後,屈雲再慢悠悠走上樓去,剩下五味陳雜咬著被單的悠然——原來是把她當過世的貓來著。
再五味陳雜,這覺還是要睡的,悠然在夢中上天入海,穿雲墜霧,忽然看見前麵有一白衣飄飄的少俠站在山巔。
悠然一個激動,剛想撲上去自我介紹一番,可不幸踩上一香蕉皮,連嚎都來不及嚎一聲,就這麼向著無底的山澗墜去。
腳猛地一蹬,悠然醒了,滿頭大汗——被嚇的。
一半原因是為了掉下山崖的噩夢情節,另一半原因,則是因為……那位少俠,側麵居然和屈雲一模一樣。
悠然徹底明白,這次,她對屈雲的感情,要比當年那一個月沒吃到的冰淇淋要複雜得多。
人是不能想的,這不,悠然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擦拭一下,屈雲便從樓上下來了。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絲質睡衣,看似寬鬆悠閑,但有些部位還是很自然地緊貼著皮膚,輕鬆地勾勒出他那緊致完美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