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待念荼羅再做勸阻,倒吊林如同油畫暈染,聞人清苒隻覺周遭景物飛速變幻,竟被莫名轉移到一處高崖之上。
縱是驚於奇遇,聞人清苒亦無過分慌亂,順使打量起附近景物,同提沛然真氣護體,隔絕身側異樣氛圍。
輕煙嫋嫋,茶香撲鼻,高崖邊獨見一人背劍橫笛,神秀俊朗,白衣飄飄,旁若無人沉醉妙樂之中。
驀然,笛聲漸漸收止,白衣人飄然轉身,氣質謙和、溫文爾雅,走至石桌旁單手相邀道:“請飲茶。”
“誒?多謝。”
心底隱約的不協調感,不知從何說起。但見對方禮數周全,聞人清苒也不好意思推拒,遂依言坐了下來。
而無須少女問候,白衣磊落之人,似也無意隱瞞身份,開門見山道:“在下缺舟一帆渡,此地名為無水汪洋。”
“缺舟先生?”
“如何稱呼,單憑姑娘心意。”
宛若從來沒有什麼事物能令其內心產生波動,缺舟一帆渡從容依舊正視來客,平平淡淡開口:“你有很多疑問。”
“嗯,我的兩名同伴去哪裏了?”
“她們還在倒吊林。”
“那我呢?”
“無水汪洋。”
“嗯?”
有些奇怪自身處境,聞人清苒並指凝氣一劃虛空,竟使空間龜裂如網,登時心下有數地猜測道:“這裏是幻象?”
“是真是假,隻在一念。”
人雖未動,神通暗運,周遭動蕩頓被彌平。缺舟一帆渡內心暗凜,口中已有回複:“這是人內心的無水汪洋。你認為它是真則真,你認為它是虛假便是虛假。不過,這不重要。”
“是。所以,您為什麼單獨找我?”
“吾不希望你現在就打破地門的平靜。”
“現在?地門?”
敏銳把握到關鍵的兩個詞語,聞人清苒不由反問出聲:“冒昧打擾是我們的不對。但前段時間有人掉了下來,不知您有見到嗎?”
“怎樣的人?”
“一名刀者和一隊殺手……”
大致將形貌藐視出來,聞人清苒定視著缺舟一帆渡,仔細觀察其神色變化:“那名刀者是我朋友的義父。如果可以,能不能請缺舟先生您讓我們見麵?”
“你所說的刀者,我確實見到過。但地門之內,不存在任何殺手。”
缺舟一帆渡兩句坦誠的話,卻顯得有些似是而非。而知佛門之人兜起圈子來,根本不清楚什麼時候是個頭,聞人清苒索性幹脆問道:“可是,鳳蝶姐姐講了,還珠樓的殺手,的確是進入了這個地方。”
“或許,他們曾是殺手。不過,如今的地門之內,隻有安居樂業的尋常村夫而已。”
話講一半陡一停頓,缺舟一帆渡心知此時未至地門入世之機,隻能一口帶過:“惶惶不可終日沉浸於江湖仇殺,換成平淡知足的安康喜樂,他們留在地門不好嗎?”
秀心眉頭微蹙道:“他們是自願?”
“怎樣才算是自願?”
“唔……我是指,他們是在沒有任何外力幹涉的情況下自願留下。”
聞人清苒問得認真。缺舟一帆渡不緊不慢回話:“地門有強迫他人的理由嗎?”
“可是我不熟悉地門。”
“你也不熟悉你口中的人。”
“這個……”
對千雪孤鳴的映像,隻從那幾麵之緣得來。至於其他殺手,聞人清苒更是不甚明了,聞言轉念一想道:“那我去接鳳蝶姐姐過來談吧。”
“吾不建議你這樣做。”
“為什麼?”
“她們若進入地門,恐怕就不會選擇與你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