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行了禮,對太後的陰沉臉色隻恍若不見,隻哀哀懇求道:“太後,臣妾知道這麼晚不該打擾您休息,可臣妾是來求太後來給做主的,皇上已經有四五個月,即使是初一和十五也不來臣妾宮裏了,臣妾倒不是為了寂寞,隻是為我大明的規矩和未來的子嗣著想。今夜又是初一的日子……”
大明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若是皇後誕育了嫡長子,便是最完美不過。
誠然皇後此話無可挑剔,然而太後還是挑眉問道:“你說的不錯,一會兒哀家自會勸說皇兒,不過皇後怎生知道皇上今夜會過來看望哀家?”
皇後一驚,在她心裏,夏玲瓏本是心腹大患,剛剛聽說失寵於太後,心裏暗爽了一會兒,誰知一會兒工夫,就又聽說她在祈雨,眼看著北京城的雨越來越大,保不準陝西就會下雨,讓她瞎貓碰見死老鼠,這樣的福德太後嘉獎不說,少不得皇帝也得矚目一番,她心急如焚,未曾仔細考慮便來到慈寧宮,說話便多有不全。
她雖是個愚笨的,但在宮中多年,多少有些急智,當然不能把自己在太後宮中有眼線的事情說出來,雖然那眼線隻是個小廚房裏粗使的丫鬟,但保不齊之後會有重用,因此當下隻是勉強笑道:“怎麼皇上要來嗎?臣妾不知,隻是雨聲雷聲漸大,臣妾越發覺得委屈,想起平時太後待臣妾不似兒媳,倒更像是親女兒的,便忍不住過來訴苦。不過想來皇上最是孝順太後,這雷雨天怕太後休息不好,一定是會過來探望太後的。”
她早就發現,無論何時,隻要說起皇上孝順四個字,太後再怒的心情也會變的和睦起來。果然隻見太後剛才皺起的眉頭舒展開,笑道:“既如此,就一起等皇上過來用膳吧。”
隻過了不多久,便見皇上帶著劉瑾和幾個貼身的宮女太監過來。
太後忙命人給皇上換了濕衣服,命人把重新做好的精致飯菜擺上桌子來。
三個人一邊夾菜,一邊不時說幾句家常,表麵看起來其樂融融,其實三個人都各懷心思,欲言又止。
一會兒工夫,宮裏子時的打更的聲音傳來,太後實在忍不住,給皇上夾了幾口愛吃的菜,剛要笑吟吟開口說話,卻隻聽皇上突然歎氣道:“這陝西大旱,朕實在是難以下咽,所幸居然有宮人給祈福,晚上北京城已經下起了雨,沒準上天被她的誠意所動也說不準。”
太後還未答話,卻隻聽皇後急忙搶著說道:“皇上英明,我看這雨是受皇帝賑災的愛民之意所感化,和那些卑賤之人的卑微之舉沒有絲毫關係。”想她冒雨前來便是為了說這番話,此時不禁漲紅了臉,滿是激動。
太後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笑道:“皇後這話哀家就聽不慣了,便是身份低危之人,若是心裏存了皇上,存了哀家,存了我大明,做出來的事情也必會感動上天呢。”
已經看出了太後的不悅,可沒有辦法,自己隻能時時阻止夏玲瓏向上爬的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她咬咬牙道:“也保不準這就是她想要討好皇上,討好太後的計謀呢。”
太後微微笑了一下,拿眼神瞅著皇後:“在皇後對後宮的精心治理下,難不成還有這樣的心機女子?”
彼刻皇上放下筷子,眼神似笑非笑,顯然是要說什麼話,太後,皇後,連同慈寧宮裏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接下來的話,大了說關乎夏玲瓏的生死榮辱,小了說也關乎太後最近的心情喜怒與否。一時間整個慈寧宮都靜悄悄的,便是連一根針掉在地下的聲音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