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漸漸深了。
坤寧宮裏,夏皇後靜靜品著一杯茶,夏玲瓏跪在地上,渾身上下或青或紫,滿是傷痕。
自清晨從體元殿回來,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都挨過了多少刑罰。
板著,杖責,雖然各個都疼痛難捱,但夏玲瓏卻一改在體元殿內,欲和太後解釋清楚的心思,竟是一句話也不肯再對皇後辯解了。
忠心的雲錦此時亦是陪著主子挨打,她雖也不求饒,卻是神情哀傷委屈,不時發出陣陣叫喊,先是不斷流淚哭泣,到後來,卻是連叫的力氣也沒有了。
想比於雲錦,夏玲瓏神色要安然得多,她心性本是堅韌,加之迄今為止,皇後所使的法子,雖然折磨人,倒不過都是些皮肉之苦,隻見她任憑冷汗陣陣流下,嘴唇都被自己生生咬出血來,臉上卻猶自帶著一絲傲然的微笑。
旁邊雅冬附耳勸道:“娘娘,劉順妃既然說了不能超過三天,您便是現在就將她打死,也隻是為了太後娘娘的安危著想,想來太後和皇上,都是不會怪罪您的!”
雅冬從小便服侍皇後,深知皇後心意,她尤其明白皇後對夏玲瓏心中的深恨。自大婚後,皇上縱然談不上對皇後有多喜歡,可待皇後總歸是以正妻之禮,可自夏家姐妹,夏珍珠和夏玲瓏進宮之後,皇上別說夫妻情分,連最基本的禮節都漸漸不曾給予了。
夏皇後自己,並非是豪門世家出身,所仰仗的不過是皇帝那一絲垂憐,若皇帝雨露均分,她不過隻是妒忌,但若是對誰情根深種,她便決不能留這個女子在世上了。
如今,不正是極好的機會嗎?
然而彼刻夏皇後隻是對著雅冬得意一笑:“你個傻丫頭,不是還有兩天時間麼,一下子就讓她死去,又怎麼能解我心頭之恨呢,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哦,不對,夏貴人左右是不能活著回去翊坤宮了,這便是我和夏貴人交鋒的最後一個機會了。本宮當然要好好地折磨這個好妹妹……”
她語氣倏地狠絕淒厲:“也好讓你嚐嚐本宮這麼些日子來,因你而起的錐心之痛!”
她長長的鳳甲輕輕撫摸過夏玲瓏蒼白虛弱的麵頰,又是陰陰笑道:“想來妹妹是不怕身子痛,那麼心痛呢?你可知道,興王如今新婚燕爾,對那新王妃是萬分體貼呢,王妃賢惠,覺得興王身邊妻妾太少,想要興王多納些妾室來照料王爺,興王居然說道‘生平唯賢妃一人足矣,’這等的恩愛癡情,當真是羨煞旁人!”
“你怎麼知道……?”
夏玲瓏大驚之下,臉色突變,彼時彼刻,隻覺得心間的疼痛和不安遠甚於肉體。她本以為,她和興王這一段戀情,隻存在自己和興王兩個人的心中。夏皇後素來不是機敏之人,對此隱秘之事,又是如何得知?
夏皇後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嗬,說出來你們行事也極是隱秘的,若不是當初你愚笨到把你和興王二人來往的書信都拿給本宮看,本宮還真看不出,循規蹈矩如夏貴人你,竟然也有如此****癡狂的一麵!”
這定是之前夏玲瓏所做的事情了,可她為何竟能對夏皇後信任至此,還是這其中,另有什麼玄機呢?
夏玲瓏一時之間,禁不住是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