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琥珀一聽夏玲瓏此言,幾乎已經嚇得跌坐在地上,她自小在夏夫人的羽翼下嬌生慣養,這些忌諱雖說被教導過一點,但卻是從未放在心上,這都是給她送貨的公公,遞給她紫河車時,偷偷告訴她,在紫河車裏放桑葉,不僅可以使糕點更加美味,還可以去除腥味兒,她一心想著討好太後,腦子裏哪還有那些刻板的忌諱?她又素是個愛美的,因了自己也覺得紫河車腥氣太過,是以還用桑葉做成了小小的荷包,時刻戴在身上。
而今日之事她實在是更加冤枉,她本沒有覬覦小皇子胎盤的熊心豹子膽,之所以起了這歹意,是因了剛剛在慈寧宮裏侯著時,聽到雲華在旁輕輕歎:“唉,除了太後和皇上,這小皇子可是世間最尊貴之人啊,竟然如此命薄……”
夏琥珀倏得想起,夏玲瓏曾和她提過的,越是尊貴的人,胎盤便越是對美顏效果好。
又聽雲華似是不經意地提起:“嬪妾之前在沉雨閣伺候皇貴妃娘娘,對慈寧宮是非常熟悉的,當日皇貴妃小睡的時候,嬪妾還曾和雲錦一同去那戲耍,那楚華閣原是暗連著芳雨閣側門,若是偷偷從側門進去,那是神不知鬼不覺,誰也看不到的……哎,當日吳貴妃對嬪妾不錯,嬪妾還真想偷偷過去,看看她到底什麼樣子了呢……”
那個時候夏琥珀求寵心切,還一心以為,這雲華是在悼念吳貴妃,現在想來,招招都是將自己往邪路上引啊!
夏玲瓏彼刻淡淡撇一眼夏琥珀,這個嬌媚的女孩子,其實並非敗在不夠聰明上,她敗就敗在求寵之心過於迫切,就像一隻餓極了的狗,稍微放出點骨頭,就迫不及待的追上去咬,殊不知,夏玲瓏給她準備的,各個都是石頭。
人性的貪婪,最終導致了愚蠢。
彼刻夏琥珀終於將這一切想得明白,卻已經是太晚太遲了,她的利用價值已經消失殆盡,夏玲瓏已經再不看她一眼,一雙美目,卻是直直盯著太後道:“明明太後娘娘,多次誇讚夏昭儀送來的糕點,卻為何不知,卻隻是將其珍藏在慈寧宮,這恐怕是另有居心吧?”
話及此,便連一直不說話的朱厚照,也終是沉著臉緩緩開了口:“母後,即使夏昭儀年幼不知事,您卻是不會不知的,父皇在世之時,因了桑樹之禍,曾經貶了一大批的官員和宮人,父皇為政寬和,那一次卻是毫不留情,宮中最受尊敬的太醫院院判,也就是妙善大師,就是因了此事被驅逐出宮的,這樣的大事,難道母後也忘了麼?”
太後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煞白,她想要辯解,正是因了那件事,所以她才更不可能私藏桑葉,可那曾經的往事,她又怎麼說得出口?
那日明明他已經是對自己和妙善的事一清二楚,卻依舊那麼平靜,那麼仁慈,隻用了“桑樹大凶,太醫院私藏如此惡物,導致帝息不暢”這樣的罪名,將妙善逐出宮去,但卻並未真正傷他,而自己,依然能夠在高高的皇後之位上,得享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