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寅時過後了,離著出征的吉時,已經是越來越近了。
夏玲瓏在門口處躊躇良久,還是對著雲錦道:“我們走罷!”
雲錦也是猶猶豫豫,在這最後一刻,還是忍不住勸說道:“娘娘如今什麼都有,又是貴為皇貴妃之身,何必如此做,此事當真危險,如果授人以把柄……”
為了興王而冒險的事情,夏玲瓏不是第一次做。那一次在妙應寺和興王相處的日子,豈非比如今區區送行更加大膽而荒謬?可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夏玲瓏身份低微,在宮中收到的矚目少,則關注她,試圖揪她把柄的人也便少,更何況那時,夏玲瓏一心是想尋得機會和興王雙宿雙飛,心中倒是對她人無所畏懼,可如今彼刻,她的心願是要和朱厚照在這宮裏長長久久地過一輩子,那麼自然,就不能不顧及人言可畏。
夏玲瓏輕歎一口氣:“清者自清,我們已經極其小心,應當不會被人發現,便是有……那我也隻有認了,當年興王為我做了那麼多事,雨中送的東西,寺中喂的解藥……若非如此,怕我也堅持不到這個時日,如今他出征萬分艱險,我去送一送,方才能安心些。”
夏玲瓏和雲錦,換了身小太監的衣服,跟隨著宮中每日出宮購買食材的馬車,緩緩出了宮去。
那管事的太監王公公,收了雲錦不少銀兩,在她二人下車前,不斷叮囑她們說道:“兩個時辰,所有太監都要在這裏集合,若是誤了時辰,你們可就再進不了宮了!”
夏玲瓏和雲錦匆匆趕到北邊玄武門,十萬軍隊即將從此出發,赴戰場殺敵。彼刻朱厚照在遠遠的城門上,送別他們,即便這樣,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榮譽和恩寵。
而興王朱厚熜,麵對著皇帝,鄭重其事,三叩九拜。表示著自己必勝的決心和絕對的臣服。
興王妃陳氏,已經在旁哭的泣不成聲。即便是夏玲瓏和她相隔甚遠,亦能感受到這個女子淒厲的悲傷。
這樣的情感,不似是偽裝出來的罷。
夏玲瓏遠遠的望著,忽然覺得,已經不必要近前去說什麼。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吧,往事似風不可追。從此之後,祝君安好。
夏玲瓏微微垂下頭,深歎一口氣,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卻又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兩道炙熱的目光直直向自己望過來。夏玲瓏輕輕抬頭,正望向興王一雙如水般溫柔的眸子。
那樣清澈的眸子裏,盛滿了情意。
夏玲瓏不知為何隔著那麼遠,他依然能找到自己。想一想,自己還穿著太監的服飾,引人注目終是不好,既然興王見也見了,那麼現在總該回宮去了。
夏玲瓏心中略有不舍之意,到底還是把心一橫,對雲錦道:“如今也算是了了小七的一樁心事了!我們且回去罷!”
雲錦麵露喜色,趕忙地拉著夏玲瓏便往和王公公約定的地方奔去。
兩人方才走了沒有一刻鍾,卻隻見一匹華貴的馬車,橫在了兩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