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望著她,笑容裏盡是悲憫:“難得皇貴妃還記得,哀家還以為,你被皇上的柔情蜜意衝昏了頭腦,早就這些陳年舊事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當年皇上盛寵夏珍珠,比你如今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哀家卻是非常中意你的,皇帝有一天忽然期期艾艾地過來求哀家,說是夏珍珠一直體弱,怕你也在紫禁城,同時克著了她,是以想要把你送走。
“哀家把你叫過來詢問於你,你斬釘截鐵,說要留在宮裏,還信誓旦旦保證,絕對離夏珍珠遠遠的,不會給她招惹禍端。哀家那時喜你聰明伶俐,又憐惜你對皇上一片真情,自然是不忍拂了你的意。”
秋風又起,夏玲瓏隻覺得渾身陣陣冰涼,便連她自己也感到奇怪,是如何做到,彼時彼刻,麵對虎視眈眈的太後,依舊笑得泰然?隻聽她道:“那又如何,反正夏珍珠已死,玲瓏又何必和一個死人計較?現下皇上對臣妾的愛重,便連太後娘娘也頗為忌憚,這難道還不夠麼?”
太後後冷冷的,帶著濃濃嘲諷的歎息聲響起:“是,真是可憐了天下女子,便連若你這般聰穎的,竟然也是無所求,可我的傻皇兒,卻可是有所求的呢。”
不知何時,太後已經靠近了夏玲瓏,她陰測測的臉上帶著幾絲得逞的快意:“傻玲瓏,這世間的男子,又有誰是靠的住的呢?哀家對這些鬼神之事本不甚上心,可是便連哀家都聽說過,那欽天監的張斌可以用血續命,越是命盤相克,力量便越強……可歎你冰雪聰明,竟連一絲端倪都未曾看出。”
太後看一眼夏玲瓏道:“哀家知你不信,那麼你自可以問問張斌,為何用盡心機,將夏珍珠的屍體保存完好?怕是隻等著下一步,就要取皇貴妃的鮮血了,哈哈哈……”
夏玲瓏心中一凜,神思一瞬間已經有些恍惚,那個三生三世的盟約,莫不是為了取血續命?
她一顆心兀自激烈地跳著,卻強自掙紮著望著太後冷冷道:“臣妾愚鈍,聽太後娘娘說了那麼多,竟然不知太後到底是何用意?”
太後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哀家自是瞞不過你的。我的皇兒,卻並非我的親兒,在這紫禁城裏,即便是真正的母子,尚不能真心以對,更何況那隔著一層肚皮的,說起來,哀家也是老了,比不過似你這般聰穎年輕的女子,哀家所求亦是極為簡單,隻求你離開我親手養大的皇兒。你走之後,哀家自有把握,和皇上重修舊好!”
“重修舊好?”夏玲瓏冷冷重複了一遍,“太後是要繼續將那些不喜歡的孫兒一一害死,還是要將朝政上的手,伸得更長一些,將皇上牢牢控製在您的手掌心裏?”
太後輕輕撫摸著自己華麗修長的鳳甲,慢慢道:“你說的不錯,可若是當年我有退路,先皇若是肯賜我一個兒子,我又何必如此?”她望一眼夏玲瓏,眼中竟似含了無限的傾羨:“若是世上有人如興王對你一般對我,我又何必苦苦留戀權勢?”
興王出征已經有一段日子了,畢竟是關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夏玲瓏禁不住豁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