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朱厚照倒是並沒有生氣,反而語氣平和地問道:“為什麼你會如此說呢?”
靈舞深深望了重華宮金碧輝煌的正殿一眼,擲地有聲道:“因為信任,皇貴妃曾答應過靈舞,要在靈舞絕境時,放靈舞一馬,如今絕境還沒到,她是決計不會主動離開這裏的。她必定是受人脅迫,不得不離去!”
一顆剛要揚起的心,又被這句話打回了原形,這般的猜測,也不過隻是靈舞得癡人說夢罷了。
朱厚照也癡癡望了一眼這舊時最為溫馨眷戀的地方,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之笑:“她的心狠,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罷了,你既然與皇貴妃情深,便先住在這裏罷。”
他轉身離去,一陣陣冷風吹過,掃起片片枯黃的葉子,蕭瑟的冬天,終是來了。
然而,這後宮裏,卻始終是熱鬧的。
先是因了寧王之事,被囚在冷宮裏的夏碧璽和雲華二人,在捧過作為司正雲簇端來的毒酒之時,反應各異。
雲華嚇得已經呆住,緩過神來,見是之前一同伺候夏玲瓏的雲簇,禁不住抱住她的腿大哭:“雲簇,我真的沒有做出那種苟且之事啊,那帕子,還是你拿給我的對不對,還有另一方,是太後……”
“雲選侍,難道到了如今,你還不知你為何必須要死麼?”雲簇打斷了她的話。
雲華呆呆地望著她。
隻聽雲簇歎了一口氣說道:“或者你便如主子那般,玲瓏剔透,做個人上之人,或者便安安生生做個奴婢,便好似我一般。若沒有衝天之才,非要做那大富大貴之人,便是你如今的下場了。”
雲華慢慢咀嚼著這幾句話,想著自己先是投靠太後,想要貴妃妃嬪,後又依附夏玲瓏,想要多些寵愛……可是皇上的寵愛,當真有流連過一點麼,這所謂的榮華富貴,也不過是夢幻一般,似自己這般的人,倒還不如在夏玲瓏身邊,安安分分做個小宮女,來得幸福穩妥。
她頹然一下坐在地上,說道:“我知道錯了,我本是沒她那個福氣的……可是當年要不是雲錦,要不是雲錦她……我又怎麼會這樣!”她想說什麼,又想到自己已經是必死的處境,終究是咽下了這口氣,灰心道:“我和雲錦交好,讓她幫我收屍吧!”
雲簇在心中歎口氣,雲華和夏碧璽在當夜便被拘住,自然是不知後來發生之事。便是尊貴如夏玲瓏,得到了這世上最尊貴男子的愛慕,便是真的幸福無憂了麼?
她淡淡道:“不知雲選侍是否記得,當日我們還在暖心閣裏之時,主子曾經說過,這個時代,這個紫禁城裏的女子,沒有一個是真正開懷的,所以她非常想回去。我當時並不懂,如今倒是懂了一點。”
雲華已是萬念俱灰,她性子一直聒噪,如今倒是靜靜拿過那杯酒飲了下去。她的眼睛漸漸蓄滿了淚水。嘴中喃喃自語道:“雲錦,你欠我的,欠我的,到底什麼時候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