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萍拍手:“呀,早就聽說小姐那年在八王爺生宴上的一琴曲驚覺,今晚終於有幸聽到了!”
陸瑤瑤道:“哪有那麼好,傳來傳去就越發誇張了。”
七華隻笑著不說話,陸瑤瑤又說了幾句便同綠萍走了。
若隻是商量宴會上的曲譜子,倒也不必屏退下人吧,陸瑤瑤太不擅長掩飾心緒,說話時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顯然是在隱瞞什麼,綠萍覺不出來,七華要是看不出這幾百年白活了。
一入侯門深似海——這話誰說的來著?
七華又轉悠幾圈才去了後花園,七草和耶娜拉等得簡直要急死,耶娜拉上來就把七草摁在椅子上:“別動,我給你上妝,你看你長成這樣,化妝蓋過去得好長時間。”
這絕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七華仰著臉配合耶娜拉往她臉上蓋深棕色的粉:“我們的舞蹈是第二個才上場,現在畫是不是早了一些?”
耶娜拉拿著刷子在她鼻梁骨上一直擦:“剛才有人說臨時調到第一個了,原本第一個是陸小姐的琴,聽說陸小姐琴壞了,臨時就與我們調換了一下位置——”耶娜拉把她的臉扳過來扳過去,發出一聲驚呼:“烏拉拉,你這樣真美!”
耶娜拉塞給她一套衣服:“快點換上!”
這件衣服幾乎就是金色珠子串起來的,剛好齊到肚臍的短上衣,褲子也是淡黃的綢布,低到骻間,褲腳紮了鈴鐺,走起路來便是清脆的震響。
七華從屏風後走出來,耶娜拉捧著銅鏡忍不住大叫:“烏拉拉,太美啦!”
七華看見銅鏡裏的自己,耶娜拉上妝的技術很厲害,密棕色的粉底把臉蓋得十分均勻,除卻膚色黑了點,跟一百年前的自己沒差了,七華不由摸摸自己的臉,心裏竟有幾分落寞:“習慣了以前的臉,這張臉總覺得十分陌生。”
七草驚得嘴巴長成大大的圓形,良久,震驚道:“你把七華藏哪去了?”
七華和耶娜拉:“……”八
耶娜拉在她眼廓和鼻骨上打上陰影,還真有幾分胡人的味道,七華帶上金色的麵紗,隻露出一雙眼。
耶娜拉穿著七華的衣服,看了她良久,忽然緊緊抱住她:“七華,你是好人,願神明保佑你。”耶娜拉的聲音有幾分哽咽。
七華拍拍她的背安慰她,隨後七草牽著耶娜拉的手先後走了出去。
這時有人在屋外敲了敲門:“耶娜拉小姐,快上場了。”
七華避免說話,悶悶應了一聲。外麵天色昏暗,她踩著高底的繡鞋帶著麵紗並沒有被發現異樣。
皓月當空,清輝遍灑,宴會正在廣庭的柳湖岸,柳湖一直貫通了城外的京頭江的暗河,因此柳湖內都是活水,生生不息,卻不知這一條暗河要勞廢多少人力財力。
請來參加宴會的官員內眷都按著品級或親疏在湖畔的宴台上依次坐著。彩燈高懸,紅綢迎風,琵琶管弦樂聲早就起了,這台子搭得巧妙,正懸於湖麵,左右兩條木質台階橫跨了數丈,堪堪避開了正麵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