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金色光芒透過窗戶撒了進來,點點金光折射到我麵前的銅鏡上,那光芒有些刺眼。
鏡子裏的我,烏黑的發被綰起成髻,兩側是兩支丁零作響的金步搖,紅色的絹花淺淺的斜插在發髻上。
眉才剛剛被喜娘用眉筆勾出更濃的黛色,兩頰被施了些淺淺的胭脂,我的嘴角,是一直上揚的。
我的腦海裏一直盤旋著師父那句“青落,我要娶你。”
想著想著,眼淚便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等了多久?
我到底等他這句話多久了?不記得了……
以前他說過要永遠陪著我,可是他抵不過他心底對瑾歌的感情,所以這個承諾,不做數了。
以前他說過要娶我,可是我想起過往和瑾歌的一切了,我意識到師父隻是在實現他在我上輩子的諾言,而不是真的喜歡我……所以我和師父的那一次成親,也不做數了。
兩次,他給我承諾兩次,第一次,是他失約,第二次是我失約。
我們就那樣因為好多荒唐事,因為好多內心掙紮而一次次淺淺的有交集,而又在最後關頭,成了兩條各自展向兩頭的路。
我和他,一直生生相錯。
不是因為他心裏沒有我,就是因為我的固執而放開他。
他心裏曾經沒有我,隻有瑾歌。
我曾經心裏怨過他,固執的要等他把他的心給我。
我固執倔強,他又何嚐不是?
他曾為了瑾歌甘願斂下他所有的鋒芒,情願裝作不知所有,情願被瑾歌折磨,情願丟棄他的尊嚴。
這些,不是固執,不是倔強,那又是什麼?
“哎喲!夏姑娘啊,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很不吉利的!”忽然門被喜娘推開,她走進來看見我臉上的淚痕便大聲驚呼道。
“沒…沒有,我這是高興。”我吸吸鼻子,連忙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笑了笑說道。
誰都沒辦法明白,這一刻我過得多麼像是夢,我小心翼翼的,就是怕這夢碎了。
我不願意再回去從前那種為了一個師父而痛不欲生的生活,我隻想,和他好好的在一起,平靜的相守一輩子。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為了不痛,我大可以離師父遠遠的,我可以在發覺他對我無意的那時候就離他遠遠的,那樣或許我還可以慢慢淡忘。
可是,真就是那麼簡單嗎?我逃的開嗎?
水曳仙君也說了,師父,是我的命劫,無論我走到哪裏,他還是會牽動我的整顆心。
當初,我隻是想試試,試試看能不能觸動師父。
可是就是這一試,我便注定了陷入漩渦裏,逃不開,躲不掉。
這世上有很多人都不是隻能非一個人不可的人,可我卻是。
若因此,我成了這世上最低微最被人不屑的人,那麼,我也甘願。
有些人,可以放棄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人。
可是有的人,卻永遠不能。
我,隻能非他不可。
我不是沒想放棄過,就在我終於懂得知難而退的那時候,就算我再非他不可,我也隻能逼自己放棄。
那時候,我的確是想著,默默死去,然後,再不用懷念他,念他念到蝕骨穿心。
可是,他來了。
他的心裏,終究還是有了我。
若他到最後心裏都還是沒有我,那麼,我是斷然不會再糾纏他的。
不讓他再為我困擾,才是我最後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