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著小雨,我站在小院裏,仰頭,幾滴冰涼的雨絲就那麼落進我的眼裏,我的臉上,涼涼的,卻讓我有些燒灼的臉龐降了些溫度,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到底是許久未曾下雨了啊……
突然,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進來的是師父,他手裏舉著一把畫著水墨畫的油紙傘,站在那煙雨之中,纖塵不染,恍如謫仙。
“青落,這下著雨呢,你怎的站在院子裏淋雨?”他抬眼,那雙溫柔的眸子觸及到站在院子中的我,突然就皺起了好看的眉,言語裏帶著些責怪的口氣,卻又藏著擔心的意味。
我淡笑著看他緩緩向我走來,沒有說話。
直到他來到我麵前,將油紙傘遮到我頭上,我這才看清楚他白皙的臉上帶著些薄薄的水霧,長長的睫毛上也沾著些水珠。
“怎麼不說話?”他一手打著傘,一手拿出袖間沒有一絲花哨的花紋的白色手帕,替我細細的擦著我臉上的雨水。
我仍舊愣愣的看著他出神,他一如既往的白色衣衫此刻沾了些透明的水漬,長長的黑發上落了些水珠,發尾散亂的披散在肩上,被風輕輕地吹著舞動著,甚至有些發絲還吹到了我的臉上,癢癢的,卻又是帶著些熟悉的木槿花香味,淡淡的,好聞至極。
“師父,手帕是哪個姑娘送你的?”我突然定定的看著師父手裏的白色手帕,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師父明明從來都沒有帶手帕的習慣啊。
“怎麼了?”師父頓了頓手裏的動作,又笑著問道。
“你平時沒有帶手帕的習慣。”我“嚴肅”的看著師父,他那雙眸子裏此刻盛滿了笑意。
“嗯……昨日去王大娘家給她看診,她女兒送的。”師父看把我的臉擦幹淨了,這才停下動作。
“她送你手帕?”我咬牙切齒,人間的女子送手帕,他也敢收?
“我想著你是個愛哭鬼,用袖子擦眼淚臉會痛,所以……有什麼問題嗎?”師父見我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便輕笑起來。
“……師父”我愣住了,我竟沒曾想過,他收下手帕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是了,我是個愛哭鬼啊……
都是我害他擔心了……
“青落,這手帕到底怎麼了?”師父還是糾結於手帕的問題,低著下顎,問我。
“人間女子送你手帕,是愛慕你的意思……”我眯著眼,手握成拳狀,很好,居然還有人覬覦師父這個已婚的良家婦男。
“啊?”師父眼裏寫滿驚愕,手裏的白色手帕立刻掉到地上。
“你拿了她的手帕……就是接受她了……”我繼續咬牙切齒,看著師父那副呆傻的樣子,心裏憋不住的笑。
“青落,我沒有,我隻是不知人間竟還有此等歪理。”師父表現出一副他從未有過的慌張樣子,殷紅的薄唇一張一合,不停的和我解釋著。
他曾是多麼風淡雲清的男子,我竟是從未想過他也有這樣大驚失色的時候。
真是……可愛。
“師父,你放心,不知者不罪!都是那個王大娘的女兒的錯,你等我去磨刀,等我去磨完刀我找她去!”我玩興大起,突然咧嘴一笑,笑的很是陰森,踮起腳夠到師父的肩,拍了兩下,又卷起袖管,一副磨刀霍霍向王大娘家去的氣勢。
“啊?青落你不要生氣了,這隻是個誤會。”師父又驚呆了,半晌才傻愣愣的跟我解釋道。
“不行,王大娘的女兒太過分了,我們成親她還來吃過喜宴的,居然還敢覬覦你,太過分了!”我憋住笑,把袖管挽得更高,一副說什麼都要去磨刀的樣子。
“青落,不如……”師父拉住我的手,雙眼看過我的頭頂,嘴裏支支吾吾。
“什麼?有事快說,我要磨刀去了!”我看著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麵上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不如你好好學學女紅吧。”師父終於還是把話完整的說了出來。
“啊?”這次輪到我愣住了,我還沒弄明白他讓我學女紅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