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包括學生軍在內的這批人作為第一批離開遼西戰場的部隊,搭乘小巴雷托船長的船回台灣了。
巴雷托在上船的少年兵之中,一眼發現了尹斌,吃驚不小。他經常拜訪尹峰的家,與他家人都熟悉。特別是尹斌,他小時候常常由巴雷托帶著在水手學校和那些疍民水手的孩子一齊玩—當年巴雷托擔任過水手學校的教師。因此在船開了之後,他悄悄把尹斌叫進了自己的船長艙。
“小巴雷托叔叔,你好。”尹斌用葡萄牙語向巴雷托打招呼。
巴雷托以手撫胸、以歐洲流行的拜見王室的禮節彎腰鞠躬道:“王子殿下,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客套話說完,巴雷托趕緊拉著尹斌坐下,上下打量一番,然後用純屬的中文問道:“我的王子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裏的?難道你參加了這場西寧堡戰役?”
尹斌自豪而且得意地用力點點頭:“您說得沒錯,我在堡壘中待了有整整一個月了。”
“我的上帝!這事尊敬的船主大王知道嗎?”
“當然,父王希望我能和普通將士一樣在戰場上作戰。”
小巴雷托船長難以理解尹峰的意思,也不理解尹斌,他在胸前劃了十字道:“上帝保佑你,看樣子你在堡壘中日子過得不錯?好像沒有受任何傷……”
說到這些事,尹斌卻是神情鬱悶起來,歎了一口氣道:“您別提了,說到這事我就氣悶!不公平啊!這些天我們一槍未發,一個敵人都沒打中,整天無所事事!”
小巴雷托有點難以理解:“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戰事非常激烈嗎?全遼東的部隊都調動起來了……”
尹斌並不知道這全遼東範圍內的緊急調兵是與他自己有關的,他隻是哀歎自己的不信:“您是不曉得,無論守備張盤還是趙叔叔,還有那騎兵旅的魯叔叔,全都不讓我們學生兵上戰場,隻是讓我們看守倉庫。我們隻能聽著城外炮火連天,自己隻能當個看門的。”
少年尹斌還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紀,小巴雷托則已經聽明白了尹斌的遭遇,哈哈一笑,也隻能是寬慰他幾句了。
船隊很快通過渤海口,來到了黃海海麵上。本來,這三艘載運了大量商品貨物的縱帆快船應該直接南下台灣,但是由於上船的人之中有數百琉球開拓團的民兵,因此小巴雷托的這支船隊要去繞道琉球去一下。
結果,就在他們快到琉球之前,船隊出了意外。
本來應該是刮北風和東北風的季節,黃海海麵卻突然刮起了東南風,然後風浪越來越大,船隻頂風而行已經是寸步難行,隻好開始走“之”字形戧風而行。
很快,大海咆哮起來,天地之間海天一線,全部被烏雲籠罩,大雨傾盆而下。
船長跌跌撞撞找到小巴雷托道:“東家,運氣太糟了,這是台風!”
小巴雷托常年在海上跑,也早就看出了這天氣不對頭,皺眉不展道:“我也是這麼看的。這大約是今年最後一場颶風了,偏偏就讓我們給趕上了。哎,船上可是還有一位……”小巴雷托搖搖頭,然後下定決心道:“來不及收回的帆布全部放棄,砍斷纜繩!關上所有水密隔艙,如今隻能聽從上帝的安排了!”
“媽祖娘娘保佑啊!”潮州籍的船長說著,轉身去布置了。
這場台風席卷了台灣以北、日本以南的大片海域。人類的船隻這時還不如兒童的玩具,老天爺肆意戲弄著這些木頭船,把它們活生生地從琉球近海往北吹到了朝鮮沿海。
三天後,當海麵上的一切都平靜下來之時,精通東亞海路的小巴雷托驚呼道:“我們到了朝鮮國了!”
被颶風折磨的巴雷托船隊的三艘縱帆船,已經被打散了隊伍,漂流在這段海岸線外的隻有巴雷托的座艦,也就是尹斌等人乘坐的那艘縱帆商船。